彼時的綩清,如五雷轟頂,一時呆愣,空洞的眼,沒有焦距,看著玄業的方向,蒼白無力的笑道“什麼……叫遺孤……,慕雪呢……慕雪……不是答應過綩清嗎……”
沉吟片刻的沈墨終於爆發,沈墨本來冰冷的目此刻有些狠厲陰暗,看著綩清,和眼前的僧侶,麵色有些恐怖,“慕雪人呢”
“阿彌陀佛,王爺,王妃不在了,華光寺遇襲,王妃動了胎氣,不得已早產,這便是那孩子,因為不足月,差點夭折,還是鬼麵神醫出手救得這孩子”
玄業一句話未完,沈墨便已經一劍上前,未出鞘的劍狠狠將玄業嫌翻在了地上,幸好清葉眼疾手快,接住了孩子,被拋出去的那一刻,孩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沈墨冷冷的盯著玄業,周身散發著寒意“我再問你一遍,慕雪在哪裏?”
綩清早已顧不得那麼多了,大滴大滴的淚滴了下來,綩清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捂緊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而地上摔在一旁的玄業看著沈墨淩冽的眼神,和直指自己冒著深深寒意的劍,眼眸中閃過一絲不一擦覺的憂傷,淡淡的一聲佛號後,清聲道“玄業終究還是無法斬斷紅塵,心不靜,道不明,理不透,阿彌陀佛,罷了,慕雪麼?慕雪留下她後便離開了人世間,王爺要問不應該問問自己麼?慕雪究竟,在您心裏什麼位置?在宮裏她懷有身孕時您和蘇侯選擇的不是她,她逃出來了,身體越來越差,想的還是怎麼保住這個孩子,她因為孩子,吃不下飯,整夜整夜睡不了覺,隻能從黑夜坐到天眀,她逼著自己按著你給的方子調理身子,就算反胃也強咽下去,卻在身病時怎麼都不肯吃藥,怕傷到孩子,華光寺被襲,無ye受了傷,無風他們引開敵人,讓她一個人躲到了樹林裏,卻因為受驚,動了胎氣,血流不止,她從小就是蘇伯伯最嗬護最疼愛的,就算蘇慕言,也沒讓她受過這般變故,她不過才十六歲,還是沒長大的丫頭,冰冷的夜裏,危機四伏,她身邊沒有一個人,疼的隻能捉住身邊的樹皮,就算指甲裏已經滿是血,卻還是不敢發出一聲,咬著牙,拚盡氣力,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她卻是預支了所有生命…………”似乎感覺到作為出家人,情緒有些不該,玄業突然停住,目光悲憫,頓了頓,平緩下了語氣,歎道“既然已經將她交給了你們,那玄業也該走了”
玄業說完就無視沈墨的劍,淡然的站了起來,隻是那眼裏淡淡的憂傷始終化不開。
清葉攔下了沈墨的劍,綩清看著玄業,心口一陣絞痛,留著淚的臉上說不出的狼狽“慕雪走的時候,說了什麼?”
玄業頓了頓,深深看著綩清,良久,緩緩道“她說,她念了太多想了太多,終究還是猜不到結局,她不恨任何人,爭不過命運而已,她希望王爺能帶著小郡主忘記她,她隻期盼王爺也好,侯爺也罷,早點醒悟,她不希望林施主做第二個蘇慕雪,她說……下一世……她還要做蘇侯的妹妹……卻不要……再遇見王爺……她愛的太疼了……可是這一世……她不後悔,愛過你”玄業看著沈墨,清澈的眸裏倒映著沈墨的影子,血紅的眸,抿緊的唇,握著劍的手上那突兀的青筋顯示著沈墨的隱忍。
玄業目光落在了清葉懷裏的嬰兒身上,目光變淺,有些憐愛道“雨鳶,是她的名字,慕雪希望,她不要再像自己一樣被情困住一生,她要她能過的自由,過的快樂。”
玄業最後,深深看了眼女嬰,終於,轉身,離開了大廳。沒有人攔他,他來的沉重,走的坦然,在看見沈墨的那一刻,玄業終於明白,情之一字,究竟為何。悟到悟道,他想他不會回到華光寺了,這一生,他會在漂泊中體會人生百態,紅塵萬丈,他始終過不了一個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