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局的人,沒理由逃避責任。
三個月前,涼伊來到貴會。
在短短一個多月內,她相繼借著趙一芸打下的基礎和兩個當地最大的生意人,風少和厲明周旋在一起。後來,經過一些事情又相繼得到他們的承諾。
在交易會幫助於大西瓜認親,又在“大煙”交易那件事上給了他翻身的機會,讓他平步青雲,正途坦蕩。這個年紀輕輕就已經位居高位的副局長,答應她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和趙家保持友好的往來關係。
在半山腰的豪宅上,她用許多個人的生死存亡豪賭,徹底地掀翻了小爺的老巢,憑借著一份私隱的名單撬開了一些人的嘴巴,拿到了小爺在金三角地區設下的很多個據點信息,那即將成為趙家在此處的商道。對她而言一切都那麼順其自然,那麼理直氣壯。可是,北西在知道這一切真相後,卻有些責怪她,怪她不曾提前說,置親友性命於不顧,怪她過分殘忍。他認為,如果她能夠信任他們,說不定雲娘就不用死。
“在巴黎的那些年,所有同學都不知道我跟著o真正的目的,也不知道我為了蛻變付出了什麼。”跪坐在佛像前,她澄淨瞳孔被印入佛像金身,每一個叩拜都是那麼虔誠,“我來到這裏,不是為了被保護,而是為了保護他人。厲家多年前在這裏布下精密的關係網,稱霸一方,同多個國家,各色人等建立了友好的關係。卻不知,多年後,家族落敗,貴會成了一個肮髒的地方。”
“厲老已經八十高齡,想看到一場盛世,不過如此。”
曾經她也會疑問,那麼大的家族,錢財幾輩子都花不完,為什麼還要這樣?不惜讓許多人去送命。
直到厲老拿出厲過父親的照片和一本日記,她才懂了什麼。
厲海年,原駐邊境特殊作戰隊總指揮員。
在那個年代,使命高於一切。
亂,是致命的。
她的代價,便是代替厲過去完成他父親的遺願,壯大家族,除去家族裏的毒瘤。
涼伊磕好了頭,雙手交疊在一起,望向身邊這個和尚,換下衣服,卸下槍,脫去偽裝重歸寺院,他隻是一個誠心向佛的出家人。同時,他還是蟄伏在這片山區十年之久的臥底。他們用命換來了很多消息,換得她如今為家族爭取利益的時機。
姓什麼不重要,同樣的目標才重要。
何思塵轉著佛珠輕聲念經,麵目白皙,心如明鏡,過了一會,他徐徐睜開眼睛看向她:“殺戮起始和終結都有跡可循,黎明是從黑暗裏來的。”
“哥哥,這些年你累嗎?”
他轉著佛珠的手動了動,繼而笑開了,“我本是一自由人,想去哪便去哪了,想活成什麼人,也就活成什麼人了,哪來的累,舒服得很。”
涼伊笑,背著手打量著他,“你什麼時候知道思煙不是我的?”
“七歲那年。”
“那十六年了。”
“算是。”
“你很疼她?”
“本是無辜之人”
涼伊不再說話,抬頭看了一會天色,方才試探著說:“厲老曾說過,貴會這裏共有四個臥底,除了你,一芸,還有哪二人?”
何思塵放下佛珠,拎著黃色袈裟的衣擺,調整了下姿勢正麵對著她:“你應該很清楚這是機密。我們各司其職,互不影響。”
他們彼此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彼此配合,如果需要成為表麵上的敵人,那也隻會演好本職的身份。這是固守了十年的模式,這樣保密是為了防止一窩端這種事件發生,全為同伴安全考慮。
涼伊打量他的臉色,平靜雙目中透露出嚴肅,她心中已經有了結果。
“第二個問題,厲明是否是陳一雲?”
“不是。”
這個時間寺院的人已經入睡了,油燈將盡。
何思塵拿出了那條項鏈,朝她抬了抬下巴,“過來。”
她聽話地過去,低頭,他幫她細心戴好,“這本就是你的東西,我二人一人一條,那年的火災或是母親經曆的變故,我會幫你,不要擅自行動。伊伊,我裝瘋賣傻這些年,不求別的,隻求你平安。”
涼伊伸手觸碰到了他的臉,溫熱的,很開心的笑,“有你在,真好。”
“晚了,去睡吧。”
涼伊點點頭,把坐墊收到一旁去。從他麵前經過時,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墨狼,是否也是”
是厲家的人嗎?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