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洪齊這一會兒功夫換了三回茶了,皇上端起來又放下了:“有什麼事兒?”
白洪齊討好的笑:“不是奴才的事兒。永安宮打發人來問過兩次了,想問問皇上什麼時候能過去。”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哪怕是謝寧有孕即將臨盆的時候,也沒這麼張揚,找人都找到長寧殿來了。
“是急事?”
白洪齊一看皇上眉頭都要皺起來了,忙說:“不是不是,看樣不急,奴才猜著吧,應該是好事兒。”
皇上就有點坐不住了,又打開一張奏折,可是從頭到尾看過了,卻完全沒看出來折子裏寫了什麼。
白洪齊肚裏悶笑,輕聲說:“皇上,要不您就過去看一看?也免得貴妃替您掛心哪。”
主子素來是個講規矩的人,心裏想著嘴裏不好說,當奴才的自然得機靈兒點,貼心點兒,給主子找台階下。
皇上果然順勢站起來了,白洪齊連忙朝門口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皇上到了殿門口,就看見步輦早停在階下了,看一眼白洪齊,後者露出一個略心虛的笑。
真不該這麼抖機靈,那群小兔崽子也是,這麼快就把步輦給抬來了,走慢點兒能死啊?
“不坐了,走過去,還能疏散疏散。”
白洪齊連忙跟上去:“皇上說得是,貴妃娘娘也交待呢,這坐得久了,是得走動走動,不然時候長了準腰疼。”
皇上表現的並不心急,可是腳步卻不慢。白洪齊可沒有皇上個高兒腿長,明明看著皇上這腿邁的也不快,步子也不算太大,可他後來簡直都要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
到了永安宮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從宮門處望進去,能看見殿門遊廊下都掛著燈籠,燈光明亮柔和,映得整座永安宮都象是被一層柔和的霧氣罩著一樣。
皇上一路上腳步都透出一股心急來,可是到了永安宮門口,他的心就慢慢落回實處了,很踏實。
踏進宮門的時候他的步伐是從容不迫的。
謝寧領著幾個孩子迎到門口來,笑著行禮相迎:“臣妾恭迎皇上。”
大皇子和玉瑤公主都換了一身兒衣裳,站在殿門前透出來的燈光裏頭活脫脫一對金童玉女。
“你們今天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謝寧笑著說:“唱的慶壽啊。”
慶壽?
皇上把幾個人的生辰輪著在心裏想了一圈,沒有一個是今天過生辰的。謝寧的生辰是春天,他自己是夏天,大皇子和玉瑤公主的生辰都沒到呢,二皇子就更不用說了,連一周歲都差得老遠著呢。
“這不是我的主意。”謝寧擺著手把自己撇清了:“是應汿和玉瑤的心意,想著得跟他們父皇盡盡孝心,覺得今年事情一樁接一樁的聖壽都耽誤了,所以想給您補過個生辰。臣妾就在旁邊打打邊鼓,幫著出出主意而已。”
皇上牽著玉瑤公主往裏走,有些納悶的輕聲問:“怎麼這會兒想起萬壽節的事兒了?”
“兩個孩子不知怎麼就說起來了。”謝寧也是一頭霧水。可是看兩個孩子一片心意,雖然說補過生辰這事兒皇上一準兒也是平生頭一遭趕上,但這也不是壞事嘛。
兩個孩子都備了壽禮。一就是那盆景,二則是一副壽字。
盆景是什麼樣就不說了,那副壽字是趕著裝裱起來的,上頭的漿子味兒還沒散呢。
那字寫的呢……要不是知道那是個壽,以皇上的閱曆見識都認不出那是個什麼字。簡直有如鬼畫符。字的筆劃太多,忽粗忽細,忽長忽短,幾乎成了一個難以辨識的大墨團團。
“兩個孩子可用心著哪。”謝寧含笑說:“就是不知道送的合不合皇上的心意。”
皇上連連點頭:“好,很好。”
這麼誇一句他已經盡力了,可是大皇子和玉瑤公主還眼巴巴瞅著他,期待能聽到更多讚美之辭。
皇上多少年沒幹過這種要違心討好的事了,一時間想不出詞兒來。謝寧在旁輕輕咳嗽一聲,及時救場:“這盆景很別致吧?”
皇上連忙附和:“確實匠心獨具。這字是玉瑤寫的?”
玉瑤公主用力點了下頭。
幸好寫出這樣字的是女兒,要是兒子把字寫成這樣,皇上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誇了。
收兩份兒壽禮,皇上覺得自己都要憋出汗來了,真比上大朝會都考驗急智。
幸好下麵的步驟就正經得多了,晚膳並不特別豐盛,每人麵前都有一小碗壽麵,不過與平時不同的是,膳桌上還擺了酒。
大皇子端起自己麵前的果子露,站起身來。
皇上和謝寧含笑看著他,大皇子頓時把背好的祝壽詞兒忘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也說的有些磕磕巴巴的。玉瑤公主等得一臉不耐煩,脆生生的接著把剩下的幾句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