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字條桂香又交了回來,陳婕妤迷迷糊糊的把字條壓在枕頭底下。
她知道自己掉進了一個大坑裏頭。
就象去年翠兒自盡一樣,明明是她宮裏的人,卻聽了旁人的指使這樣陷害她。大活人都能說死就死,來個畏罪自裁的假象,讓她百口莫辯。現在往她宮裏再塞點兒東西,又有什麼難的?
陳婕妤猜著,那些被抄走的東西裏頭,準保能搜出什麼跟毒藥有關。說不定就是人人都常服用的這幾樣丹藥裏頭有問題。
這毒被她自己吃了,現在身體成了這樣,陳婕妤有些驚懼的想,她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如果這酒不是被她喝了,而是貴妃喝了下去,那貴妃要是沒了命,過後皇上追查起來,自己還是要跟著沒命。不但自己倒黴,說不定還要連累宮外的家人。
陳婕妤想到這裏,居然還有些慶幸這毒酒是自己喝了。起碼現在被坑的隻有自己一個,宮外的親人應該是不會被牽累進來的。
她真的想不通,那酒是怎麼變成毒酒的?有人在她倒酒之前就做了手腳嗎?可那是眾目睽睽之下啊 ,誰能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酒裏投毒?
要是毒事先就下在酒裏,杯子上,酒壺上的呢?那怎麼之前貴妃喝的都沒事?從她斟酒才出事?
想不出來,想不通。
桂香抹了淚,又出去端藥。幸好剛才藥還有多出來的,雖然那一碗灑了不少,再端進來的也還夠一碗。
陳婕妤被扶起來喂藥,這一回她沒有抗拒。
自己隨時可能性命不保,紅兒現在生死不知。陳婕妤知道她現在不能死,她要是死了,旁人更不知道要如何議論此事。
她也不甘心背著這樣的罪名就這麼死了。真到了黃泉,到了閻羅殿上,她該怎麼和閻王判官回話呢?她連是誰毒死她,陷害她的都不知道。
做人的時候她就不算是個聰明人,做鬼總不能還做個糊塗鬼吧?
不,她不能死。
陳婕妤不知道從哪憑空生出氣力來。
她要活著,她要找出來是誰陷害她,誰下的毒。就算最後還是難逃一死,她也一定要把那個罪魁禍首拖著墊背。
喝了藥陳婕妤又昏睡了。李署令沒有再來,段太醫又來了一回,替陳婕妤診脈。桂香小心的在旁邊伺候著。
“陳婕妤今天是不是醒過了?”
桂香點頭說:“主子早上醒過一回,喝了藥又睡了。”
她沒說主子早上那一通急怒交加,可是段太醫卻能從脈象上感覺到陳婕妤心緒不寧。
算一算,時辰也差不多了。李署令說過陳婕妤這兩天也該醒轉了。隻是要清除餘毒沒有那麼簡單,而且她已經敗壞的身體也許將終生帶著不能養好的暗疾。
隻是陳婕妤醒來之後也不盡是好事。起碼段太醫知道,刑司的人還虎視眈眈的等著呢,陳婕妤的貼身宮女已經不是前幾回來見過的那一個了,刑司的縱然不能對嬪妃用刑,但是他們就算不動刑,審問人的手段一樣殘酷。
段太醫心中有些惻然,但他很快就把這點兒惻隱之心硬按下去了。
他人微言輕,就算覺得陳婕妤有些可憐,也無力幫她。更不能因此惹禍上身,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進去啊。
“我再開一個方子,頭一個就不用再服了,藥材回頭送來,你看著煎吧。”
桂香趕緊點頭應下。
段太醫走之後不久,果然有新的一大包藥材送了來。這其中還有一樣是單包著的,藥快煎好時才投進藥罐子裏頭。
這一日林家遞了請見折子,大舅母他們入宮來拜見貴妃。
謝寧本來覺得宮裏現在不太平,有心讓他們緩一緩再來。可是一想,要是不讓來,那不明擺著告訴舅舅、舅母他們宮裏出了事?那他們隻會更擔心。
說不定宮裏的事情已經有風聲傳出去了,舅母他們今天進宮來就是為這事來的。
進宮來的有大舅母、小舅母,大表嫂,還把林敏晟也帶了來。因為過年的關係,人人都是一身簇新,尤其是林敏晟,一身兒大紅色,臉也被衣裳映得紅彤彤的,整個人看起來別提多喜慶了。
可林敏晟自己卻覺得十分別扭。
他不習慣穿的這麼豔,這麼招搖,看著就別扭。更何況新衣服裏三層外三層的,走路他老覺得前襟礙事,老想把袍子撩起來。
大皇子、玉瑤公主和二皇子三人也一樣打扮的十分齊整,大家一見麵,半斤對八兩,誰也別笑話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