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狹路(1 / 2)

高婕妤坐在步輦上,她昨兒夜裏沒睡好,早起也沒有精神。她把風帽拉起來罩著頭臉,丹霞還替她撐著傘擋著飄飄灑灑的雪珠。

高婕妤一行人穿過豐慶門時,迎麵也來了一乘步輦,前麵四個太監,後頭還跟著兩個宮人。

丹霞一眼就看出來人是誰了,輕聲提醒高婕妤說:“主子,是大皇子來了。”

高婕妤眼睛睜開來,隔著雪霧也看不清楚來人,她低聲吩咐了一句:“大皇子必是去南苑書房的,咱們讓一讓。”

不等丹霞把話傳下去,對麵的步輦已經比他們還早避讓了。

高婕妤怔了下,丹霞問:“主子,怎麼辦?”

大皇子雖然年紀不大,可行事卻讓人無可指摘,怪不得宮裏人人都說大皇子聰慧知禮。

大皇子還在宏徽宮的時候,誰知道他是個什麼樣人呢,現在前後還不到一年功夫,大皇子和從前相比已經有如天上地上。

就憑這一點,貴妃行事就讓人心服了。換成別人,哪會真心對待栽培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打壓排斥還來不及。

“讓個人過去,請大皇子先走,上學要緊別耽誤了。”

太監一溜快步過去,遠遠的看見他說了幾句話又趕緊回來了:“主子,大皇子說請咱們先過去。”

這要再推讓就真耽誤事了。高婕妤是不著急,可大皇子去書房是要點卯的。她隻好說:“那咱們走吧,走快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了,這邊才跟大皇了碰見一回,沒走多遠,前麵又來了一乘步輦。

丹霞在肚裏暗中叫了一聲苦,趕緊稟告高婕妤:“主子,前頭好象是慎妃。”

高婕妤象被針紮了一樣,立時睜大了眼睛。

前麵那乘步輦上撐著一把紅色錦繡垂掛蓋傘,比高婕妤這邊的規製一看就不樣。高婕妤死死盯著對麵那人,其實離的還遠,天氣又不好什麼都看不清楚,可高婕妤覺得她看清楚了對麵步輦上頭坐的那人。

一副寡婦相,過去多少年裏都在低眉順眼裝可憐。可是就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這條她以為自己養熟的狗突然轉過頭來向她露出了獠牙狠狠咬了她一口。

丹霞想問,要不要讓?

宮道就這麼寬,想並排過也不是不能過,但得兩邊的人都肯和睦同行,都靠兩邊走才行。

看對麵的人沒有相讓的意思,明顯是等高婕妤這邊把路讓出來,他們要先走。

按理說,謹妃是妃子,高婕妤讓道天經地義。

可高婕妤既然沒有發話說讓路,那她身邊這些人就不能自作主張。

讓,還是不讓呢?

“不讓。”

丹霞嚇了一跳,有些急切的勸說:“主子,咱別意氣用事。謹妃畢竟是妃子,咱們讓這個路也不算丟人。”

高婕妤哪能不懂這個道理?如果她不讓,那慎妃就占理了,正好可以借這個由頭再收拾她一回。

可高婕妤還是說:“不讓。”

丹霞這回確定自己沒聽錯。

既然主子發了話,前麵是火坑他們也得硬著頭皮往下跳了。

說起來這段路象是很長,但兩乘步輦也一直沒停的往前走,很快就在中段碰了頭。

兩邊跟著轎輦的太監麵麵相覷。

兩邊都沒有要讓道的意思,路卻隻有一條,那誰走?

高婕妤不緊不慢的理了理指甲套子,也沒有先出聲說話的打算。

慎妃要是也不開口,那她們就這麼耗著好了。這條路也算是人來人往,要不了多少時候肯定還會有別人經過。到時候被她們這麼一堵,誰也過不去,那樂子可就大了。

高婕妤並非破罐子破摔了,也不是也突然有了底氣,不怕慎妃真是那個下毒的幕後指使了。而是她想明白了,她這麼多年對慎妃那麼不客氣,慎妃一上位就和她翻了臉,她哪怕肯放下自尊不要臉麵下跪求饒,慎妃也不會放過她。

如果都要死,那高婕妤情願站著死。

再說了憑什麼她一定得死?她要死也得拖個墊背的才行。慎妃想整死她,她怎麼也得從慎妃身上咬下一大塊肉來。

兩邊下人你瞪我,我瞪你,主子不發話,他們就不能動。

高婕妤不出聲。

她甚至沒去打量對麵步輦中慎妃的樣子。離的已經很近,這會兒別說身上穿著什麼,就是麵容神情也能看見了。

相持了片刻之後,慎妃先說話了。

“高婕妤這是上哪兒去?”

高婕妤咳嗽了一聲,丹霞明白她的意思,硬著頭皮替高婕妤搭話:“回慎妃娘娘,我們主子要去尋貴妃娘娘說話。”

這純粹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其實現在宮裏許多人都去貴妃那裏請安說話,但是去了也是坐冷板凳。貴妃娘娘也不是誰說一聲想見就見得到的人。丹霞話裏說的好象自家主子找貴妃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兒。可天知道高婕妤這是頭一回主動的想登永安宮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