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沐子初的怒火,程言瑾緊抿著雙唇,矮身行禮,“小公爺您就是出再高的價,程家也不敢壞了規矩。一車百金就是百金,有貨就售,沒貨隻能排期預定。戶部都排了一個月的期……”
戶部采買可是供應皇家,這都得按規矩排期,你還想怎樣!
“我要不是怕了你程家馬鞭如天子執刑,挨了白挨,打了白打,我早就打進鋪子……”沐子初後麵的話在上座君王的瞪視下沒音了。
“舅舅,反正我得要一車……”
“舅舅……”
……
程言瑾低眉垂眼,抿著唇不說話了,卻是無聲勝有聲。
沐子初這麼一鬧騰,先前那些拱著覃禦史彈劾她當街打人的大臣,一個比一個縮得快,也就覃禦史耿直,仍是梗著脖子如鬆般站立。
“皇上,臣女現下有一事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
不當問就不要問!
可這話誰也不敢說,天子坐在上麵呢!
“咳,你要問什麼?”
皇上話一出口,百官都莫明詫異,咱們皇上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先前有人辱及先祖先父時,臣女持鞭打了人,然後就被百官彈劾程家持身不正,要奪爵收府驅出京城。”
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樁不是揭過了麼!那些個跳得歡的大臣,下意識的又往後縮了縮。
“現下,臣女想問,若是鋪子遭搶、家人遭打可能持鞭還手?還手之後可會再被彈劾?”
轟!
這程言瑾還真敢問啊!這讓皇上怎麼答,若是否定的說法。喊打喊殺的沐小公爺可佇在那裏呢,豈不是等同於昭告世人,皇家宗親可放火,百姓不許點燈!
可要是肯定說法,又等同於為程言瑾張目,那程言瑾以後可就成奉旨打人了!
“還有,臣女還想問……”
“不急,一個一個來,嗬嗬。”皇上抬手阻了程言瑾,可不敢讓她再繼續問下去,天知道她還會問出什麼頭疼的問題。
“那皇上……”
“這問題有些複雜,容朕想想……”
半柱香過去了,整個大殿靜得滴汗可聞。
程言瑾幽幽歎了一聲,自腰間抽出銀鞭,雙手捧著高舉過頂。
“程家立世百年,縱不能為國分憂,也不能為君添擾。”程言瑾捧著銀鞭跪了下來,“請皇上收回銀鞭,奪爵撤府,準我程家滿門離京返藉。”
“卻是為何?”皇上龍目一眯,天子之威赫然彰顯。
小小女娃兒竟敢當殿迫君?真是好大的膽兒!
頂著龍威,程言瑾身心俱顫,卻仍是說道:
“程家百年,到臣女這代,已不足立世。與其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受盡欺辱後再被驅離,不若自請離京返藉,至少還保有了程家祖上的那點兒風骨!”
“程言瑾你大膽!竟敢以退為進脅迫君王,單這一項罪名,就足夠誅你程家滿門。”
“你一個小小女子立足朝堂,口若懸河的錙銖必較,置我大朗法度何存?”
“姑娘家就該有姑娘家的樣子,摻和到朝堂上來,不成體統!”
“萬不能開此例!”
“程家倚老賣老的使一個小姑娘來耍渾,簡直無視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