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瑾抬手捏著額頭,很是煩躁,程湘沅再怎麼樣,可她的身份擺在那裏。她還真是不太好出手處置。
突然冒出來個十多年沒見的姑太太,主子們認,婢仆自然會好生侍候著,可動輒就頤指氣使的吆三喝四,指著鼻子罵,誰心裏都不舒服。凝暉院的婢仆們現下全都眼巴巴的望著程言瑾,隻等程言瑾一個眼神,她們就齊齊衝上去,抓了程湘沅扔出凝暉院。
思忖半晌後,程言瑾看向了池媽媽,說道:“扔出去。”話落,抬腳走進了屋裏。
前腳還沒入內,便聽見程湘沅扯著嗓子破口罵,“你們這些個下賤的東西,放開你們的髒手。”
“程言瑾,我是你姑母,你竟然讓她們這麼對我,你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程言瑾恍若未聞,挺著脊背進了屋。坐在床前,望著床上皚皚白發的老太君,眼眶紅了,抿著唇,死死壓著眼底的淚意。
敢對老太君下手,不管是誰,一旦查實,她絕對不會輕饒!
“三姑娘,吩咐下去了。”池媽媽看著床上的老太君,欲言又止,壓了再壓,終是沒能壓住問出了口。
“三姑娘,老太君這是怎麼了?”
“池媽媽,從現在起,你要寸步不離祖母,凡祖母所入口之物,所用之物,全都要經你手親自查驗。”程言瑾說,“其它的事兒,我來處理。”
池媽媽聽得似懂非懂,雙唇顫顫,一句話梗在喉嗓間卻終是沒敢吐口。
怎麼敢?這可是老太君啊!到底是誰失了良心?
走出凝暉院,程言瑾沒有回竹一院,而是直奔前院鄒先生的住處。剛才人多口雜,有些話不便說破,有些事也不便多問。
程言瑾到後,發現鄒先生已沏了茶在等了,她便開門見山問道:
“鄒先生,祖母所中之毒可有解?可會損及根本?”
“三姑娘,先喝杯茶潤潤唇。”鄒先生將一杯茶推過去,“解自是可解,隻是老太君年歲大了,餘生怕是離不得臥塌了。”
臥塌!
“先生的意思是……”程言瑾最擔心的事兒,就是會傷及老太君的根本。
“三姑娘,當年五老爺並沒有傷到腿。”
沒傷到腿!
程言瑾雙眸倏地睜圓,“叔父當年也中過毒?與祖母所中毒一樣?”
“一樣,也不一樣。”鄒先生搖頭,“五老爺當年所中之毒,有些複雜,非是一種,老朽無能,解不了,隻能先將毒都逼到腿上,徐徐圖之。
而老太君體內的毒雖有類同,卻是單一。可老太君的毒是自口而入,且已是風燭殘年,用藥輕了,怕毒入肺腑,正常用藥,又恐老太君的身子受不住。所以老朽不敢保證,一定能沒有損傷。”
深吸了一口氣,程言瑾躁動的心一點點靜了下來,起身,衝著鄒先生深深一禮。
“鄒先生,祖母就有勞了,請先生竭盡所能,祖母一輩子要強……”程言瑾後麵的話不用說,鄒先生也明白。
老太君一輩子要強,臨了臨了本該是兒孫繞膝享晚年時,卻又出了這麼一樁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