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我不會再因為你,落得個孤獨的下場(1 / 2)

臉上露出濃濃的訕色,陳圖尷尬地笑了笑,說:“好。”

我連看都沒看他,就像對待其他客戶那般,循例地重申了行程中的注意事項後,我們就此出發。

關於烏孫古道,我已經走過六次,這條魅力無限的古道,似乎對我無比眷顧,我的每一次踏過,它都以特別明媚的天氣回饋我。

於是,我得以很安靜地,沒有交流地,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地帶著陳圖,淌過河水湍急的科倫蘇河,走過隻是一條羊腸小道,兩側都是讓人腿腳禁不住直打哆嗦萬丈深淵的龍脊,抵達美到讓人覺得窒息的天堂湖。

在海拔高達3000米的地方,在美得讓我忘掉所有熙熙攘攘的天堂湖麵前,陳圖打破沉寂,第一次,他以客戶的身份向我提出請求:“我想在這裏紮營。”

眼看黃昏已走夜幕低垂,我點頭應諾,隨即打開背負,就地紮營。

等我支好帳篷,開始生火做飯,在離我有50米距離,陳圖紮營的地方,也升起了嫋嫋炊煙,和著從小天堂湖吹來的熙熙微風,我竟然覺得恍如隔世。

止住恍惚後,我很快手腳麻利地給自己弄好了肉丸湯,吃飽喝足後,拿出單反,開始拍那滿空繁星點點。

正忙得滿頭大汗,身後突兀傳來陳圖的聲音:“你晚上吃了什麼?”

離開了陳圖以後,其實我又重新變回了一個特別會聊天的人,可是我卻不願意浪費一個多餘的字,在他身上。

坐下來,看鏡頭裏麵拍好的照片,我冷淡說:“你有事說事,廢話少說。”

不想,陳圖一個疾步上來,他在隔著我一米遠的地方坐下,望著我,說:“想找你聊天,不知道怎麼開口。問你晚上吃了什麼,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開場白。”

側了側身,我冷淡道:“不好意思,我沒有在工作中和客戶扯淡的習慣。我隻是一個收錢做事的向導,沒什麼特別的事,你請回吧。”

嘴角勾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陳圖眼眉斂起,滿臉寂寥:“我特別討厭你用冷漠和無情的麵具對著我。以前是,現在更是。”

我愣住,望他,隨即冷漠道:“我這個人沒有和誰敘舊的愛好。”

與我對峙著,沉寂了兩三分鍾,陳圖的臉色變沉,他的眼眸,突兀像是結了冰似的,將所有目光的焦點落在我的臉上,慢騰騰的,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語氣滿滿的冷漠:“算我有毛病。”

騰一聲站起來,陳圖伸出腳去,狠狠地踹了一塊小石子飛起,他又是一句:“我簡直就是大傻逼!”

嗬嗬,他算是有自知之明!

但他好歹是我的客戶,給我錢掙還要讓我刻薄一路,他實在是太慘了,我決定做做好心,給他說點好話。

沉思幾秒,我淡然道:“陳先生,你倒不必這樣消極。走烏孫古道,應該對你的傻逼病症有所幫助,你也別妄自菲薄。”

我承認,一年不見,陳圖的跳躍和模棱兩可,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在我很“好心”地給他說了這些話之後,他完全沒有接我的話茬,他而是不知道腦子進水還是腦子抽風,他竟然接一句:“我不會再因為你,落得個孤獨的下場。”

丟下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陳圖邁開步子,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營地走去。

在如同白晝的星空下,他走得搖搖晃晃的,像是喝醉了般。

在他鑽進帳篷前,我收回了目光,手不自覺地覆在自己的腹部,放開之後,我滿目冰冷。

第二天醒來,吃完早餐收起帳篷前往下一個營地,陳圖不自覺地與我拉開距離,後來我趕超了他,把他甩在半公裏開外的地方。

穿越的第六天下午,我們抵達南疆,天氣越來越熱,簡直要把人熱瘋似的,我怕中暑,隻得拚命喝水。

在樹林間我們遇到了看似是牧民的漢子,由於語言不通,我跟他們笑笑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而陳圖,不知道他是無聊還是事兒多,他在紮好帳篷之後,在一百多米開外的地方,跟那幾個漢子比劃著,他們語言不太通,卻似乎聊得很開心,不斷有歡聲笑語傳來。

在這夾雜著陳圖的笑語中,我躲在帳篷裏麵,用手機寫稿。

寫得渾然忘我,我完全不知道這群漢子聊到什麼時候才散掉的。

直到帳篷外麵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把我拽了回來。

用頭燈照了一下,陳圖麵無表情地癱著一張臉,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地說:“牧民送的西瓜,給你吃。”

丟下這句話,和留下一個小小的翠皮西瓜,陳圖轉身走了。

天氣是真的熱,熱得快要了我的命,看到這個小小的西瓜後,我禁不住舔了舔唇,也懶得再把它給陳圖還回去,我隨即用隨身帶的刀子把它開了,挑出一塊,往嘴裏麵塞。

我正吃得歡,有個十幾歲光景的小孩兒跑過來,他瞅了一陣,用不太嫻熟的漢語衝我說:“西瓜,分著吃,不多,一個。”

說完,他害羞地撒腿跑了。

我茫然了好一陣,才徹底明白過來,這個維吾爾族的小孩兒,他的意思是說,西瓜隻有一人,我不能一人獨享,要分給陳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