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機揣進兜裏,陳圖輕拍我的頭,他的聲音因情緒跌宕幅度太大,有些不穩:“陳競出車禍了。”
我雖然覺得陳競是個變態,可是他到底是陳圖的親哥,更何況他這段日子以來,雖然故弄玄虛給我搗亂很多,但卻沒有對我有實質性的傷害,我雖然不喜歡他這種人,但不至於厭惡到要詛咒他趕緊去死的地步。
再想想陳圖對於陳競的感情過於複雜,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中規中矩地問:“陳競現在情況怎麼樣,沒大礙吧?”
眉頭不經意地動了一下,陳圖的嘴巴一張一合,吐出冷漠的兩句:“他還死不了。但他是死是活,跟我們沒有關係。”
可是他的眼睛,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我看穿,卻不想戳破,我摸了摸葵花的腦袋,裝作若無其事那般說:“確實沒啥關係。”
陳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的兩隻手用力地撐在沙發上,說:“對,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差點就想說:“陳圖,你想去看看他,就去吧,別端著了。”
卻又怕陳圖被我看破了心思之後,他會更收斂自己隱藏自己的真實情感流露。
想了想,我說:“上次你住院,就在你昏迷的時候,陳競那混蛋還過來掐你脖子,陳圖你這一次,不去掐他一把啊。”
似乎對我為他找的這個理由感到很滿意,陳圖騰一聲站起來,說:“伍一,你說得對啊,我肯定得以牙還牙,我過去醫院一趟。”
我也站起來:“開車注意安全。”
說完這句,我竟然覺得我和陳圖,就像不曾離過婚似的,有點兒老夫老妻的感覺了都。
陳圖好像也這麼覺得,他忽然上前一步,唇在我的額頭上麵蹭了一下,說:“那你今晚早點睡,晚安。”
陳圖走了之後,我跟葵花那個懵貓玩了一陣,玩著玩著,它好像把我玩膩了,我怎麼逗它都不理我,我忽然想起它喜歡看兒童頻道,於是就給它打開了電視機。
果然是一隻快成精的破貓兒啊,電視一打開,它整個情緒又歡騰起來。
我摸了它一陣,就去洗澡了。
等我帶著一身的水汽出來,葵花依然沉湎在兒童卡通片裏麵不能自己,不管我怎麼逗它玩,它都給我一臉的高冷,我自討無趣之下,開了手機上微信刷朋友圈解悶。
刷著刷著,我看到一直沒怎麼更新過朋友圈的邱燕,破天荒地連連更了兩個狀態。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感謝吳大老板請我唱k,很久沒唱k了,讓我一次唱個夠。附上年輕帥氣吳老板的玉照,他還單身哦,哪個妹子看上的,私聊我哈哈哈哈。”
第二條狀態下來,果然張貼了吳一迪的照片。在鏡頭裏麵的他,身上依然穿著下午我見到他時,那一件淺色的t恤,他似乎喝得不少,眼睛有點兒迷離,仰著的臉上,滿滿的寂寞叢生。
我盯著看了幾秒,自然是明白過來,才沒有所謂聊得很不錯的小師妹,也沒有所謂的吃飯看電影吃宵夜。
我越來越覺得,我窺探不了吳一迪的心,那顆被他藏匿在厚重的皮囊下的心,裏麵到底藏著多少驚濤駭浪多少海闊天空,我似乎窮極一生也看不透,但我唯一能看透的是,我以後應該離他遠一點,慢慢淡化我和他之間的交流維係。
懷揣著這樣微微沉重的心情,我搗鼓著把葵花安頓好,躺在床上輾轉著。
就在這時,陳圖給我發了個信息過來。
“我從醫院回來了。有點工作需要弄,我要回去漫遊一趟,早點睡,明天見。”
像陳圖這麼不願意打字的人,這一次給我打了這麼多,我盯著看了好久,嘴角彎起了弧度,很快進入了沉睡。
第二天早上,我剛剛洗漱完,換好衣服,外麵就響起了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我猜想應該是吳一迪過來接葵花了,就趕緊的把葵花哄進籠子裏關好,就急急跑去開了門。
不料,站在門外的人,是邱燕。
還是老樣子,她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依然沒有笑意,平靜得如同櫥窗裏麵的模特,她用正兒八經的腔調說:“伍總監你好,我受吳總所托,過來幫他把葵花接回去。”
我也老早習慣了邱燕時刻保持著的疏遠,我沒說啥,徑直折回,穩穩抱起籠子給邱燕遞了過來,說:“我還沒來得及給它弄吃的。”
破天荒的,邱燕散淡地笑笑:“大概吳一迪,會很羨慕葵花。你對一隻貓,都比對他好。”
我怔滯幾秒,隨即也是淡笑:“邱總助真愛開玩笑。”
散淡的眼神從我的臉上溜了一圈,邱燕的臉上已有冷色:“吳一迪遇到你,真是不幸。”
丟下這麼一句,邱燕抱著葵花飛快地轉身,蹬蹬蹬走得老遠。
我哭笑不得,發愣了一陣,沒事人似的驅車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