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你不能把一切變得覆水難收(1 / 3)

不管是語氣,還是氣息,都有條不絮,平穩得跟十八級台風都打不動似的,陳正說:“人吧,總得償還自己欠下的債。”

停頓幾秒,陳正語氣徒然變得冷清起來:“隻要今天老周他真的把牛奶給我端來,我肯定二話不說笑笑全部喝光。反正人總有一死,以死謝罪,是一種不錯的償還方式。”

如同秋意染霧,覆在我的後背上,脊梁骨寒意蔓延,我禁不住在這秋天裏打了一個冷顫,我的思維凝滯不知道多久,才緩緩說:“你是說,老周想謀殺你?而你也知道?”

點了點頭,陳正把那隻吸了幾口的煙按熄在煙灰缸裏麵,他再擺弄了一下手表:“你該回去工作了。再磨蹭,這一天都過去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我能安然地走掉,那我真的是超神了。

恐懼感湧上心頭,我又連連打了好幾個冷顫:“在我看來,老周這人雖然神秘,但他的良心不壞,他為什麼要對你起殺心?什麼欠債什麼謝罪?你這是在玩火!你這是在拿自己開玩笑!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事,你讓陳圖怎麼辦?!他雖然不善於表達,但他有多在乎你,我知道!”

目光漫無目的到處遨遊一陣,陳正最後把視線定在不遠處的書架上,他的神情沒有多大波動,倒是他的語氣變得悵然起來:“你說得對,老周他確實是良心不壞,要不然我不可能安然活到現在。在梁建芳落網後,他不止有十次的機會對我下手,但他最終敗給他內心那點良知。因為他還保有人性裏麵最珍貴的東西,所以我和他都得以安然無恙,卻又無從解脫。”

我越聽越覺得玄乎,擔憂更濃,我變得有些焦躁起來:“就算我摸不清楚你和老周中間有什麼恩怨,但這事不能就這樣放任著不管,你得離老周遠一點。我要馬上給陳圖說這事.”

頃刻間,陳正的臉上被嚴峻所覆蓋,他把目光移回來放到我的臉上,他放慢語速打斷我:“你不能告訴小圖這事。”

如果我要將我不久前的焦躁,比喻成一團小火苗,那麼在這一刻,它已經慢慢壯大,成為一片火海,它不斷燃燒,將我心裏麵所有的冷靜都燒成灰燼,我禁不住提高語調:“你這是瞎胡鬧!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陳正!你這個老頭子怎麼那麼任性!你以為你拿自己的命那麼兒戲,顯得很酷啊?你要知道你不僅僅是你自己,你還是別人的父親,爺爺!你可以把人生看透了,可以覺得活膩了愛咋咋地,但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有什麼事,留下來的親人,到底該有多難受!”

事實上,雖然我對著陳正,我確實喊不出那個“爸”字,可在我的心裏麵,我一早把這個有點文藝有點裝逼的老頭子視為家人,我是真的急紅眼了,才會這般沒大沒小衝他叫囂,我在這個過程,因為情緒過於激昂,有好幾處上氣不接下氣,說完了之後,我拚命地喘氣,但目光卻瞪視著陳正,與他對持著。

對於我的這些冒犯,陳正非但沒有不悅,他反而笑得燦爛:“我覺得你比大競和小圖,更像我的孩子,你這脾性,跟我年輕的時候差不了多少。”

我哪裏還有心情跟他扯淡打哈哈,再狠瞪他一眼,我:“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這事我肯定會告訴陳圖的!就算我們掌握不了老周意圖行凶的證據,陳圖肯定會有辦法讓你避免危險。”

簡直跟玩變臉似的,陳正的臉又被更濃鬱的嚴峻所覆蓋,他再開口,已經帶著滿滿的震懾力:“伍一,我說了不能告訴小圖,就是不能告訴小圖!如果你說了,老周會被徹底毀掉,而我也一樣!”

我莫名驚了一下,氣勢已經落在下風,但我還是不死心:“你得告訴我,你到底和老周有什麼仇什麼怨。”

目光變得渙散,散落一地,陳正的嘴角抽搐著,他語中夾帶著萬千情緒:“你們年輕人,用不著管我們這些老頭子之間的事。總之,我現在跟老周這一場拉鋸對峙,它能讓我內心獲得寧靜,它會讓我的生活暫時變得鮮活,伍一你不能把這些寧靜和鮮活,從我這裏剝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