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沫從沒想過能在這遇到孟庭之,畢竟這裏是新加坡,不是他孟先生的長三角,看來這幾年生意拓展得不錯。仍是前呼後擁的陣勢,一群人跟在他身後,爭先恐後地和他碰杯套近乎。

五年不見,還是熟悉的老樣子,西裝麵料剪裁妥帖,一貫的冷色調,顯得他整個人更加清遠疏離。

鄒沫想起從前她給他買了條枚紅色的領帶作為生日禮物,那是她瞞著他偷偷去中餐館刷了一個學期的盤子湊下的,滿心歡喜地想著這條領帶放在他身上該是好看的。

躡手躡腳地放在他房間的書桌上,第二天早上起床,她緊張地蹬蹬跑到他房間去,禮盒不見了,書桌上隻留了張字條——“謝謝,我很喜歡。”

字跡潦草,力透紙背,是他的字。

她因此興奮得很,就連上課因為答不上問題而被那個老是用印度口音的德語講課的老教授叫起來罰站,她也覺得世界可愛,萬物可愛。

第一天,她下了課就往家裏跑,希望看到他係上她送的領帶的樣子,但他在外麵應酬了很久才回家,她等了一晚上,最終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終於見著了孟庭之,但他沒有係上她送的領帶。

第三天早上,仍然沒有。

她終於忍不住問出口,“孟庭之,你為什麼不係我送你的領帶。”

“叫孟叔,沒大沒小。”孟庭之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抬頭看她氣鼓鼓地樣子,心情突然變好,饒有興趣地打量她,“小姑娘生氣了?”

“我就不叫你孟叔,你看起來才多大?我們班的Aimee,就我跟你說的那個在運動會上摔了牙後來吐詞都漏氣的那個,你還記得嗎?上次你去接我她還以為你是我哥哥。”

“那大概她把眼神也給摔壞了。”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油漬,孟庭之站起來準備出門,臨出門換鞋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刮刮站在玄關仍自生悶氣的小丫頭的鼻子,“領帶的顏色不是很適合我,我向來喜歡冷色係,不過還是謝謝你,小丫頭。回來給你帶你喜歡的那家蛋糕。不過你大概不能再吃了,聽說你們學校下禮拜要體檢。”說完意有所指地將目光放在鄒沫因為胖而有點鼓鼓的小肚子上。

“啊!孟庭之我都說了!我這不是胖,我這是嬰兒肥!”鄒沫暴走。

“叫孟叔!沒大沒小。”孟庭之擺擺手開著車絕塵而出,留下小鄒沫對著自己的小肚子哀傷而惆悵

他那個時候就老是喜歡逗她玩。調侃她胖,調侃她成績差以後畢業了都沒有人要。

那些在一起相處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他仿佛不曾離開她,他的音容笑貌也時常回蕩在夢裏,午夜夢回時,她總覺得他還在她身邊。她一喚他,他便會出現,嘴角蘊著淺淺的笑,問她“小丫頭怎麼了”。

但是她已經不曾見他五年了,或者準確地說,五年零十個月。

“沫,想什麼呢?那麼出神。”Estelle疾步走來,“快,我帶你去認識一下孟氏集團的老總,接下來我們有意打開中國市場,如果可以和孟氏合作就再好不過了。啊,對了,他們的孟總是個不可多得的帥哥哦。”Estelle回頭朝她俏皮一笑。

鄒沫卻手心生了汗。

想到不到五年後再次相遇是在這樣一個觥籌交錯的酒會上。

孟庭之見到鄒沫也微微一怔,卻仍保持一貫的風度,淺笑頷首。眼前的女子穿著妥帖的職業套裝,妝容精致,臉上褪去了從前的嬰兒肥,變成尖尖的瓜子臉,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全然無從前的稚氣,儼然脫胎換骨,成了一個精幹的職場麗人。

鄒沫不知哪來的勇氣,遇上了他,便脫口而出一句,“孟叔,好久不見。”

隻有孟庭之聽出來那“孟叔”二字,喊得多麼刻意強調。

他從前不讓她喊他的名,要她喊他孟叔,她從不開口。如今久別重逢,她卻早已學乖,人前模樣乖巧可人地喊他一聲“孟叔”。喊得他心口五味雜陳,隻不知人後是何種模樣的。

“是好久不見。”

“難得孟叔貴人不忘事還記得我。”

久別重逢,想不到他們再次見麵隻剩下寥寥幾句客套。

人前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孟庭之連那句“近來可好”都不及問出,便又有下一波的人湧上來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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