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很多事情就是如此,錦上添花這事兒是好事,人人搶著幹,雪中送炭這事兒卻少得很。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那一年,陳家破敗,很多原本與其交好的世家紛紛爭先恐後地撇清關係,其中,也包括鍾家。
那時候,原本陳榷與鍾醒山的婚事已定,將將定在第二年開春就辦喜事。
鍾醒山彼時剛剛前往美國念書,並不知國內的變故,鍾老爺子有意瞞他,切斷了陳榷與鍾醒山的所有聯係,並在國內擅自將婚事退了,對外宣稱鍾醒山在國外遇車禍,生死未卜。
其實哪裏是遇車禍,鍾老爺子將鍾醒山禁了起來,天天派著三個大漢跟著他,名為保護他安全,實為監視。
陳榷眼見寄去美國的信件石沉大海,又得知鍾醒山遇車禍生死未卜,心一天天地暗下去。
她向來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願被人嘲笑了去。
家道中落,她開始利用孟庭之,畢竟他曾經喜歡過她。
她找到孟庭之,那夜月色如水,她沉靜地站在孟家門口,將孟庭之喚出來。
她問孟庭之,可願娶她。
“我懷了醒山的孩子。”她說。
“庭之,隻有你能幫我了。”她說。
她開口要一個婚禮,孟庭之便允她一個婚禮。
她是他暗戀了一整個少年時代的女子,他將他能給的保護都給她。
孟庭之因為這事兒被孟家老爺子打斷了兩根肋骨,仍舊咬著牙,不鬆口。
人人都道孟家小子是個癡情種,其實隻有他知道,他知道陳榷是在利用他,他也知道年少的愛戀可能已經隨著時間推移變淡,隻是他對她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孟家老爺子無奈,見他心意已決,隻得隨著他去。
後來,他與陳榷結婚,好景不長,陳榷在第二年開春難產,魂歸西山。
陳榷走後七天,鍾醒山回國。
在陳榷的頭七,鍾醒山被孟庭之狠狠地揍了一頓。孟庭之下手下得狠,拳頭一下一下砸在他身上,鍾醒山卻如同沒有知覺一般,任由他打,一下也不還手。
那一夜,大雨滂沱,孟庭之打得累了才將將停手。
鍾醒山咳著血,隻一句“打得好。”
雨點劈裏啪啦地落在孟庭之臉上,他神色寂寥地躺在地上,望著天下連綿不斷的雨點向他襲來,忽覺得時光晃晃,而世事變遷得太快。
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在那場大雨裏結束。
孟庭之和鍾醒山依舊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隻是,當年的事情卻如同一把利劍,插在彼此心頭,留了傷疤。
“你那日勸我放下,我放下了,你也該讓自己放下。”許久,孟庭之緩緩說。
鍾醒山寂寥一笑,手指摩/挲著高腳杯,“不說我了,說說你。枉我和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好兄弟,倒是連那孩子的麵我都沒見過。我倒是真真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引得你青睞。”
“她很努力,也很上進,同時又像個孩子那樣需要保護,你無法想象為何倔強和脆弱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但是,她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孟庭之中肯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