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站在那裏幹什麼?”他低沉而不悅的聲音響起,站在冰箱前,皺著眉瞅著她。
“過來。”
鄒沫走過去,仍不敢看他。
“坐下。”
鄒沫小心翼翼地在沙發上坐下。
“抬頭。”
鄒沫乖乖地抬頭,對上他清冷的目光。
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撥開她臉頰邊的發,將冰袋輕輕地敷上去。
“嘶——”鄒沫忍不住輕呼出聲,對上他沉沉的目光,又低聲糯糯地說:“疼。”
孟庭之看著她的紅腫的半邊臉,又氣又心疼。
“知道疼,就不會躲?”他輕斥。
“我躲不及。”鄒沫下意識地低頭。
他冷哼一聲,“看來那個程青書對你也不怎麼好。怎麼找了個那麼奇怪的潑婦。”
“我和他”鄒沫咽了咽口水道,“我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我和他就是朋友。”
“我記得我去蘇黎世的那天,你告訴我,你們是情侶?”孟庭之的聲音變得很危險。
鄒沫縮縮腦袋,小心翼翼地說:“那時候,我,我,我不想理你嘛。”
一時間,氣氛凝固起來,鄒沫已經能感受到對麵那人的低氣壓,閉著眼睛不敢看他。
“鄒沫,好樣的。”孟庭之咬牙切齒道。就要發火,可又見她這般伏低做小的姿態,紅腫著臉的小樣子實在可憐,心下一歎,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繼續為她冰敷。
他靠她太近,這距離這姿勢實在曖昧。
“你剛才為什麼說我是你太太。”鄒沫忍不住低低地問。
“不說你是我太太,就不能保證她後續不會再來找你麻煩。”孟庭之沉著聲說,仍舊專注地為她冰敷。
他這是讓她冠了他的名頭,免得再有人欺她。
望著眼前溫潤的認真為自己冰敷的男子,鄒沫鼻頭一酸,眼淚將將落下。
她想起那年嶺城最後一場雪下盡的時候,孟庭之出現在她跟前,問她跟不跟他走。
彼時她在當地的工廠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工了,她要攢她和阿媽/的生活費,還有阿媽/的治病錢,甚至連阿爸的喪葬費都是找鄰裏親戚湊出來的,這些,她都得還。
那時候,她沒日沒夜地做工,身上的衣裳都是洗不掉的機油味還有黑乎乎一塊一塊的油漬,正當豆蔻年華,別人有新衣新鞋,生活溫飽,在明亮的教室裏讀書寫字,笑容純粹天真,她卻窘迫得連洗衣粉都沒有錢買。
長時間做工,十指玉蔥,布滿了血泡,她常常出門便將手藏在衣兜裏,怕被人嘲笑了去。
那時候,日子真的一分一秒都很難很難。
直到孟庭之出現,他帶她回去,給她買新衣服。為她輕柔地將手上的血泡挑開,敷上藥膏。
那時候的他,也是這樣,皺著眉,眼眸裏卻盡是心疼與溫柔。
“怎麼哭了?很疼嗎?”孟庭之皺眉,看著她滿是淚痕的容顏,心緒紛亂。
鄒沫使勁搖頭,就隻哭,把頭埋在他懷裏。
孟庭之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良久,才輕輕出聲,“沫沫?”
胸口傳來一片濡濕的感覺,是她溫熱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