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呢?”孟庭之揉著額頭問。
“睡下了。我還沒打算好怎麼告訴她,她還蒙在鼓裏。你現在情況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就是暈倒而已。明日我去美國做個全麵檢查。”他盯著自己手背上的輸液針,說得輕描淡寫,不痛不癢。
“唔”孟老爺子略略沉吟,又問,“鄒沫知道你生病的這事嗎?”
“她還不知道。”孟庭之答。
“你不準備告訴她?”
“我很矛盾,我不知道怎麼告訴她。正如您不知道怎麼把這件事告訴我母親一樣。我怕她傷心,舍不得她每日活在失去我的恐懼之中。”孟庭之說。
“鄒沫已經懷孕。”孟老爺子說。
“您怎麼連這個也知道?”孟庭之覺得孟老爺子精得很,他是千年的老妖,任孟庭之有再大的本事也比不上他這千年修為。
“我自然是有辦法知道。”孟老爺子冷哼一聲,又問,“我還知道她與你冷戰,獨自一個人懷著孕去了澳大利亞。你是想鄒沫流掉這個孩子,將來找個比你好上千百倍的如意郎君,你好安心去了?你為何不現在就幫她找找,我這兒有幾家老戰友家的兒子,各個都是青年才俊,什麼時候安排安排見見麵?”
“父親”孟庭之無奈地喚道。
“庭之,如今我也不好插手你的事情,隻是你自幼做事太過自以為是,總以為自己做得對的,便一意孤行,卻從未考慮過對方真正的感受,雖是好意但並非合適。你這樣做或許對於鄒沫來說,才是最大的殘忍。”孟老爺子沉沉地說。
他是曆經滄桑的人了,自然是了解自家的兒子的,他聰明,睿智,冷靜,卻往往在“情”字上栽跟頭。
他待人好,便是極好的,一顆心掏出來,全是為對方著想的,隻是他太過一意孤行。
他如今隻能推他一把。
孟庭之握著手機庭之,良久才吐出三個字,“知道了。”
今夜的星子很亮,對著馬路一側的窗戶大開著,宿舍窗簾翩翩起舞,薄薄的雲層隨著風飄逸,露出一輪明月高懸。
他想起那個和鄒沫在嶺城的夜晚,月色也是這樣的好,他牽著她的手,以為能走到永遠。
如今他卻隻能在醫院的窗子裏往外看,孤寂地想著她。
*
孟庭之坐在機場貴賓廳的沙發上,把玩著手機。
昨晚鄒沫可能已經睡下,並未接聽他的電話。
她自從懷孕後,越來越嗜睡。他是知道的。
也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他派去澳大利亞跟著鄒沫的人已經被她甩開,現下,他一點兒有關於她的信息也沒有。
手機屏幕亮起,有短信進來。
孟庭之按下屏幕鍵,便看到了她發給他的短信。
“孩子我已經打掉。如你所願。我們就此兩不相欠。”
他渾身僵硬起來。臉上的神色變得陰雲密布。
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那行字。
是嗬,如他所願,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的嗎?
也好。
他是被下了死亡通知書的人了。
此後他一別人世,她能找到一個能夠陪伴她終生的人。
就此忘了他,兩不相欠。
*
鄒沫看著發出去的那條短信,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