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慌慌張張地睡去,隻是淺眠。稍微有點兒動靜,還是會醒過來。屋子裏的燈是沒有關的,我回來之後,一直怕黑,閉上眼仿佛都能聽到自己那天的求助和慘叫。
所以不敢關燈,更不敢入睡。從來都是身體受困意支配,再也清醒不過來的時候才能睡過去。
窗戶又動了兩下,我以為是雨大,一段時間之後才發覺外麵根本沒有雨聲。
我的身體緊繃起來,像有人拿繩子在死命勒著,我不敢呼吸,嚇得發抖。
接著是一陣敲窗戶的聲音,我從陽台處瞥到了一個人影。我能想到的人隻有一個,就是那個對我施暴的男人,他好像又出來了,他說他不會放過我的,他說他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連骨頭都要被被攢成渣……他來找我了,我該怎麼辦?
我的頭一陣又一陣地刺痛,恐懼迫使我不敢睜開眼睛,理智又強迫讓我看清楚,到底是不是那個男人,是的話我該怎麼辦?
那就去死吧。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我發現這樣靠謊言偽裝下去,真的有點兒太累了。我想歇一歇,哪怕是用整個餘生做代價。
窗戶還在劇烈抖動著,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直接癱坐在地上。
窗外的那人喊我的名字,隔著音,我還是能聽到些。那個時候我的神經已經錯亂了,條件反射地尖叫著,窗戶停止了抖動。
“我什麼都沒做錯,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
哎……?不是想要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為什麼還會……還會在說出這種話?
可我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原來,我還是想要活的啊……
“蘇可,是我!”
我呆滯地從地上爬起來,心還在咚咚直跳著,我在窗戶上看到自己布滿淚痕的臉和趙弈侖的重疊。
或許是太得意忘形,跟我所想的差別大太多,我竟然把窗戶開開,讓他進來了。
“怎麼了,開門——”
我爸在外邊大聲叫門,大概剛才的叫聲太大驚到了他。
“……沒事,真的沒事。就是”
“怎麼了?”
“做了一個噩夢。”
一個很長時間的,怎麼掙紮都醒不來的噩夢。
“嘿,怪了你這孩子,小時候看鬼片都沒在怕的,怎麼就做起噩夢來還能被嚇醒了?”
“……不知道。”
“早點睡啊!”
“……好。”
門外是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沒過多久,沒了動靜。房間裏很靜,隻剩下呼吸的聲音,以及外麵的風聲。
我的腿在發軟,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還是剛才自己想象出來的場景。光是想到那個人我就已經怕成了這樣,如果將來有機會見麵的話,我會不會連看都不敢看他?
事實上,我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勇敢。隻能任由自己被這虛構的場景嚇得失了魂。
趙弈侖焦急地問:“怎麼了,怎麼哭了,我嚇到你了嗎?”
“……不是你,是我自己被自己嚇到了……”
他背著光,我看不到他的臉,隻能感受他伸過來的手,握住我的手,安撫道:“把刀放下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