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皇上突然宣布夏宮再無瑾淑妃,眾人都說瑾淑妃被皇上賜死,他張海自然是不信的,他這幾日一直暗暗猜測,皇上此番行為怕是為了瑾淑妃。
可是,今日為何要將他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蓮花燈扔掉呢?
北宮喆見張海遲疑,再次沉聲道:“朕說了扔掉!”
他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如果可以,他真想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為何他做了這麼多,她卻絲毫不為所動。
“青玄。”
“屬下在。”
北宮喆斂盡眸色,“你去守在鳳青軒。”
青玄臉上劃過驚訝,然後抱拳應是。
“招風明、易寒進宮。”北宮喆蹙了蹙眉。
看著逐漸消失在視線內的青末山莊,安文夕舒了口氣,此時的她如一匹脫韁的野馬,心情愉悅極了。
他以為那些羽衛就能困住她了麼?
他千方百計的想將她囚在身邊,而她偏偏要讓他失望。
早在來時,安文夕就暗暗拆散了自己身上一直帶著的珍珠手鏈,每走不遠就將一粒珍珠散落在不起眼的地方,就是為了今日可以順利逃脫。
可是現在她怎麼也找不到了,而這裏並無人煙,唯一的解釋就是北宮喆發現了,早就將珠子收了起來。
既然這樣的話,為何這麼久了卻遲遲不見羽衛追來?
安文夕不敢懈怠,認準了一個方向,拚命的往前趕,兩個時辰過後,總算是走出了一望無際的樹林。
安文夕放慢了腳步,這才後知後覺有些冷了,她為了逃跑順利,特地穿了輕便的衣服,剛才一直奔走不覺得,猛然停下來,才發覺深山中冷沁的山風格外的刺骨。
來的時候坐著馬車還花費了整整好幾個時辰,如今徒步而行兩個時辰,依然身在山中,看著前方那座高山,也許翻過這座山就可以看到城鎮了。
可是僅憑她兩個腿走的話,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她抿了抿唇,走了不久,聽到一陣細微而又悠長的馬蹄聲,安文夕神情一動。
過了不久,一老者搖著牛車緩緩出現在了安文夕的視線內,她心中一喜,立即迎了上去道:“老伯,能不能帶我一段路?”
“隻要姑娘不嫌棄老頭子牛車髒,就上來吧。”老者笑嗬嗬道。
“隻要老伯能帶我一程,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麼會嫌棄。”
牛車上麵碼了整整一車的薪柴,為了給安文夕騰出來坐的地方,老伯將樹枝往後挪了挪,看著她衣服光鮮的樣子,又用衣袖擦了擦身側的地方,這才讓安文夕落座。
安文夕看著心中一暖,“謝謝老伯。”
老伯再次駕起了牛車,和安文夕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道:“姑娘,老頭子瞧著你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麼會在這深山裏?”
“不瞞老伯,因為家裏人非逼著我嫁給一紈絝惡霸,小女子無奈之下,隻好選擇逃婚,不料在郊外遇到了土匪,慌不擇路就到了這裏,然後怎麼也走不出去了”安文夕說著挽了黛眉。
她不想故意騙人,但是又怎麼能說她是剛從北宮喆魔爪底下逃脫的呢。
安文夕在這深山裏狂奔了兩個小時,發髻微亂,衣服上沾了灰塵,這個樣子倒令人信了幾分。
老伯聽著她的話,微歎一聲,“這深山裏鮮有人來,且山高林密,一般到了這裏的人多數會迷路。”
“既然這山容易迷路,為何老伯卻要到這裏砍柴呢?”
“小老兒最遠便是到這裏,再往深處也不曾去過,更何況,這裏的柴好,能賣個好價錢。”
“今日才不過是初十,老伯怎麼就出來砍柴了?”他不是應該待在家中舉家齊樂、安享天倫麼。
“姑娘,你有所不知,大夏新帝登基以來,放鬆了對商賈的控製,而且大年初一那日皇上立後,舉國歡慶,從第二日起瓦舍就開始營業,小老兒砍了柴去賣,希望能貼補家用”
立後?
安文夕聽到這個字眼嘴邊一直掛著的淡笑頓時凝結在了嘴角,接下來老伯的話她一句也沒有聽下去。
“他立了誰為後?”
“姑娘是想問新立的皇後麼?”老伯沒有注意到她神情有異,繼續道:“我聽人說好像是太後娘娘為皇上立了江家小姐為後,龍心大悅,千抬為聘大赦天下,舉國上下歡騰一片。”
“初二那日皇上就將一千抬聘禮全部送到了左相府,車馬絡繹不絕,據說足足運了一日,那盛大的場麵,可惜小老兒沒有機會看到”
千抬為聘
“夕兒,待我再次歸來,便千金為聘。”那個人清潤的嗓音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這一句誓言早就隨著國殤破滅了,安文夕微微攥了攥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