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我的頭,正要開口,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驚得站起身來轉身看過去。
隻見一個女人被兩個醫生架著往電梯走去,還哭喊著,掙紮著,像個失了心的瘋子。
羅菲和宋易的母親拿著東西走過來。
宋易突然問,“發生什麼事了?”
羅菲說,“那女的好像瘋了,聽說她昨天才和她丈夫結婚,今天她丈夫就車禍去世了,那個女人想要自殺,被醫院護士攔下了,結果就”
她自顧自的說,可我明顯感覺到宋易握著我的手更緊了,他回過頭來悲涼地看著我,空洞的眼中寫滿了心痛和害怕。
我知道,他在害怕,怕以後他走了,我也像那個女人一樣。
可我真的會,那樣的事我也做得出來,但前提是,如果沒有這個孩子。
隻要孩子在一天,即便宋易不在,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那晚,宋易緊緊抱著我,他說,“阿芷,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這輩子你為我付出的太多,所以到我死的那一刻,一切都停止吧,停止愛我,然後忘記我,開始新的生活。”
我用手支撐著身子看著臉色日漸慘白的他,心裏狠狠一痛,有種窒息的感覺傳來,“你在害怕什麼?”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掠過我的發間,“我不怕死,我隻怕你會難過,隻怕你會哭,阿芷,你答應我,以後忘了我。”
我用指腹細細描摹著他的眉眼,淡淡地笑著,“要不,我陪你一起走吧,我一個人,我想你了怎麼辦?”
宋易猛的捏住我的肩膀,眼神中閃過前所未有的恐懼,“你別說這樣的傻話,你是不是想讓我死也不安心?”
“那你就不要說讓我打掉孩子那些話。”我趴在他胸膛上,眼淚悄悄劃落下來,“留不住你,也留不住孩子,我寧願跟你一起走,宋易,我說真的。”
“我沒說讓你打掉孩子。”他聲音也帶著顫抖。
我輕輕嗯了一聲,“反正這個孩子好好壞壞我都要定了,這樣即便有一天你真的走了,那我也有理由活下去。”
他不再說話,抱著我安靜入睡。
次日,天氣很好。
我早早起床推著宋易到院子裏走了一圈,回到客廳時,林墨突然來了,還提著簡單的行李箱。
我微微蹙著眉,“你這是幹什麼?”
林墨正要開口,旁邊的宋易突然說,“是我叫他來的。”
我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宋易看出我的心思,握了握我的手,解釋說,“你看看我們家裏,媽年紀大了,你和羅菲懷著孕也不方便,有些事難免力不從心,而我,又是這幅樣子,事事都要人照顧,如果出個什麼事連個跑路幫忙的人都沒有,就像那天你出了狀況,如果家裏有個人能開車也不至於傻傻地等那麼久的救護車,我想過了,與其讓別人住在這裏別扭又陌生,倒不如讓林墨來,大家都認識,相處下來也沒那麼拘謹。”
我遲疑著,低聲道,“怎麼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呢?”
宋易抱歉地笑著,“我忘記了,對不起,我想你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我當然有意見,雖然我和林墨相識多年,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有我和他那種關係下,住在一起難免有些別扭。
可這既然是宋易的安排,林墨又提著行李來了,我不好意思說不同意,隻好硬著頭皮答應。
自從林墨來了之後,家裏許多事他都親力親為,我和羅菲還有宋易的母親自然閑下不少。
我不知道林墨到底是出於怎樣的心理才能答應宋易住進我家,讓自己身處如此尷尬的境地,但不得不承認,有他在,我的確放心不少。
不用擔心宋易突然犯病無法及時就醫,也不用擔心和我羅菲有個突發狀況不能及時得到幫助。
就這樣,時間飛快,轉眼就到了隆冬,天氣驟降。
林墨到家裏的第十八天,那時候我已經懷孕五個月,小腹微微隆起,而羅菲已經懷孕六個月,肚子看上去明顯比我大了不少。
江市下起了那年的第一場雪,也是在那天夜裏,宋易因為不想麻煩懷孕的我,獨自一個人起床去上廁所。
我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就驚醒過來,等我開了台燈時,宋易就摔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我立刻從床上蹦起來跳到他身邊,全然顧不得肚子裏的孩子,我抱著他驚呼他的名字,他卻完全都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