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扶我起來。”宋易低聲說。
我將他扶起來靠在我的肩上，他抬眸看了一眼婆婆，說，“媽，對不起，我無法陪在你身邊了，想想，真是不孝，不過，好在有阿芷，我相信，她會像女兒一樣對你好的。”
婆婆眼淚也止不住，“不怪你，媽媽知道不怪你，阿易，你是最孝順的孩子。”
宋易笑得格外苦澀，夾雜著隱隱的淚光，“媽，以後，阿芷和孩子，要麻煩你照顧了。”
婆婆直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阿芷，對不起。”他艱難地抬頭看著我，淚中帶笑，無限感傷，“這輩子，除了我媽，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我不是好兒子，也不是好丈夫，更不是好爸爸，我的人生這麼失敗，卻承蒙你，如此愛我。”
“宋易，你別說了，你會沒事的。”我重新將他抱緊，咬著唇哭泣。
他說，“再不說，就沒機會了。阿芷，好可惜，我的遺憾那麼多，不能看見孩子出生，答應你的話，就要食言了，也不能看著你幸福，還不能，陪你到老，這麼多遺憾，真不想這麼快就離開你。”
“你再撐一段時間，宋易，我不會讓你遺憾的，孩子很快就能出生，我也答應你，和林墨在一起，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對宋易說。
羅建軍說過，要滿足他的心願。
當初他為了能讓我忘了他，他連害死我孩子和父親的事都能承認，如今我為了讓他安心，答應他和林墨結婚又如何？
大不了他走了以後我再和林墨離婚就是了。
他驚喜中帶著落寞，“你說，真的？”
我用力點頭，“真的，我什麼都答應你。”
起初，我還有些擔心林墨會不同意，畢竟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和一個別的男人的孩子，一般的男人根本就無法接受。
可我突然覺得我自己的擔心是多麼多餘，那天宋易和林墨在房間裏待了一個多小時，想必，在那個時候宋易和林墨就已經把這事商量好了。
是以，我們冒著雪，在大年二十這天到了社區服務中心。
我和宋易在悲痛中辦理了離婚證。
很快，又和林墨辦了結婚證。
我知道宋易隻能陪我幾天了，這個關頭，他說什麼我都能答應。
他悲涼地看著我們，“你們的結婚戒指，我忘在了醫院，待會兒回去給你們。”
可回到病房我才知道，所謂的結婚戒指，就是那天我和宋易去挑的那對，我訝然看著那對戒指，果然我猜的沒錯，宋易在那時候就已經有了讓我嫁給林墨的打算。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他親手為我和林墨帶上戒指，笑容中帶著苦澀，“祝你們幸福。”
我咬著唇，任由宋易將我的手放入林墨的手中。
宋易說，“林墨，過幾天，我就把阿芷還給你，再讓她多陪我幾天。”
林墨和我為這話偷偷哭泣好半天。
可後來的幾天，宋易昏迷的時間總比清醒的時間長。
他走的那天，距離離開家已經有一個星期，而距離我和林墨領結婚證才剛剛兩天。
那天雪停了，風和日麗的。
我們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因為羅建軍宣布說，這已經是宋易最後的時間了。
宋易卻滿臉帶著笑，他曾說過，如果注定死亡，倒不如笑著麵對。
所以，那一整天我也沒哭。
他和婆婆說了很多話，後來，羅菲也來了，哭成個淚人，抱著宋易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