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殮的時候,梁辰天不假他人之手,他親自的把白骨套進一件皇後禮服中,隻是白骨已經散了,根本就穿不好,他隻能先把禮服在棺材裏麵放好,再把骨頭一截一截的放進去,然後擺放好。
旁邊的侍女太監見了都覺得陰森森的可怕,一具白骨穿上金子都不會好看的,隻會嚇人。
梁辰天卻不覺得,一邊對著白骨竊竊私語,一邊仔細的幫她整理衣冠,就怕那有一處不妥帖的,禮服被整理的一絲褶皺都沒有,梁辰天這才豎起身子,又拿了宮人呈在盤子裏麵的一頂鳳冠,彎腰把鳳冠帶在她光溜溜的頭骨蓋上,然後幫她在左耳邊插一朵紅色的小花。
“綺蘭你最喜歡紅色的花了,朕給你帶上。”梁辰天給她帶上後,又對著白骨欣賞了一下,說道:“你果然是適合紅色,帶著真是好看。”
他背後的宮人們一陣唏噓,雖然覺得皇上這一雙眼睛白長了,這骷髏頭上帶花,那裏有一點好看的,不過還是很感動的,有年輕的宮女,已經開始偷偷的抹起了眼淚。
這個時候有太監通報,侯王妃帶著世子和郡主來了,梁辰天把他們宣了進來。
香梅帶著一對孩子進了大殿,她剛一進殿門往擺在中間的棺材看了一眼,就走不動路了,過來好一會兒,才大步的撲到在棺材的邊緣,叫道:“郡主。”
很快的就響起了壓抑過的哭泣聲:“郡主,這幾年沒有你的消息,想不到等到的竟然會是你的死訊。”
香梅越哭越是傷心,從壓抑到忍受不住的放聲大哭,她看著棺材內隻剩下隻白骨的孟綺蘭,更是傷心的幾乎要哭死。
梁辰天背過身去,緩步出了殿門,看見香梅哭成這樣,他覺得孟綺蘭是真的死了,他心中絞痛,無聲的望向那逼窘的天空,此刻天空烏雲密布,一場瓢潑大雨迫在眉睫。
梁辰天再次進入殿中的時候,香梅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一些,隻是雙眼紅的厲害,她看見梁辰天有一種無聲的譴責在她的目光中湧動。
梁辰天客氣的請她坐下,香梅明顯的不見待他,不過是逼於他的地位,不得不客氣的跟他說幾句話。
“你有什麼打算和想法都可以跟朕說,隻要朕能辦的到的,都不會推辭。”梁辰天對著香梅說道,她現在是孟綺蘭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香梅搖了搖頭:“現在榮華富貴取之不盡,那裏會缺什麼,缺也是缺孩子們的父親,和我家郡主。”她的聲音又開始哽咽了。
梁辰天歎了一口:“這個朕辦不到,如果能讓人死而複生,朕願意用任何的代價去換取。”
香梅別過臉去,無聲的淚水又在往下滑,過來好一會兒才又止住眼淚,梁辰天跟她商量起了喪葬的事情。
香梅感傷的說道:“還是從簡吧,過去人活著的時候就沒有奢侈過,現在人都不在了,也看不見了,更是不需要了。”她這是在諷刺郡主大婚時的吝嗇。
雖然香梅的每一句話都是帶著刺,不過梁辰天還是和她說了很久很久的話,因為隻有看見她,才會覺得孟綺蘭的存在不是一個夢,她實實在在的生活在了他身邊十幾年。
第二天一早就要送葬了,梁辰天在棺材邊守了一夜,可是麵臨分別的時候,還是這樣的舍不得,這一次你陪了朕七七四十九天,又要離開朕了,真是一次比一次的時間短暫。
幾位太監合力的推動棺材蓋,緩緩的把棺材合上,一旦合上,他就再也看見不見孟綺蘭了。梁辰天大吼一聲,就覺得體內的血氣翻騰,有腥熱的液體直湧上來,但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快步的上前,擋住了快要合攏的棺材。
太監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的這樣衝過來,厚重的棺材板壓到了梁辰天的手,就聽見“哢嚓”一聲,想梁辰天的手骨肯定是斷了,可是他卻好像完全不知道疼一樣的。用他骨折的手把棺材板一點點的推開。
梁辰天彎腰把上半身伸入棺材裏麵,他好幾日沒有休息了,剛才著急,頓覺喉頭腥甜,一絲血痕順著嘴角流下來,他怕血會弄髒了孟綺蘭的骨頭,忙用袖子給擦去,深深的凝視棺材裏麵的孟綺蘭。
香梅站在一邊,她昨夜是在宮中過夜的,就為了一早送孟綺蘭最後一程,昨夜她聽宮裏的侍女說了不少關於皇上的事情,當聽見皇上把孟綺蘭的白骨,擺放在龍床上七七四十九天,也不由的動容了。
現在又看見梁辰天如此悲痛欲絕的樣子,她心中的怨恨少了很多,她走到棺材旁邊:“陛下,妾身知道您心中難過,當時郡主已經過世了,您就讓她入土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