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坐落在宛城城郊的山穀中,正好清晨,臨風拂來冰雪初融的寒氣,看著無邊的素白,顧清儀從車上踏下,攏了攏外衣。
這是許錫森替她立的墓,一年的時間,她從未來過。
卓幕安在前麵帶路,顧清儀默默跟著,一片安寧間隻有腳踏在冰雪間的窸窣聲。
“不問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裏?”卓幕安放緩腳步,等她與自己並肩而行。
“你想說,自然會說。這是我的工作時間,卓總有權利決定我去哪裏,做什麼。”顧清儀謹言慎行,談吐輕緩柔和。
卓幕安腳步忽至,停駐在了一處墓碑前。顧清儀微微抬眼,一片姹紫嫣紅映入目中,讓她眼前一亮。
小小的一方土地,用別致的玻璃罩攏著,溫室之中與外麵的冰雪仿若兩個世界。
“花是你種的?”凝視著漫天冰雪之間夾雜的一抹妍色,顧清儀低喃碎語,有片刻失神。她記不得自己告訴過這個男人,她喜歡鬱金香。
“嗯。”卓幕安蹲下,伸手細細撫摸照片上的女人,溫柔到了極致。
照片上是顧清儀二十歲的模樣,麵容上雀躍的笑意與卓幕安認識的她大相徑庭,唯一相同,是從骨子裏透出的驕傲。
“鬱金香是卓總故人喜歡的花?”顧清儀試探問道。
“我也不確定,但是在她離開後,看見她的日記本上是鬱金香的圖案。沈秘書,如果是你會喜歡這樣的花嗎?”
“愛的表白,和永恒的祝福,這樣的花應該不會有女人討厭。”顧清儀抿唇笑著,話音陡然一轉,“不過我不喜歡。”
她早已經將過去,和她喜歡過留戀過的一切,銷毀在了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中。
卓幕安起身,正好瞥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憎惡。
“你喜歡怎樣的花?”
“藍色曼陀羅。”
顧清儀幹脆的回答,把卓幕安堵得說不出話。藍色曼陀羅,生長在極陰寒之地,其花語,是詐情,騙愛。
顧清儀虛偽淺笑著,反問道,“卓總呢?”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鬱金香,但是曼陀羅似乎也不錯。”無論曾經的顧清儀,還是如今的沈諾安,他都不得不愛,情不自禁。
顧清儀為男人拙劣的撩撥手段諷笑,轉開了話題,“卓總這位故人看起來似乎還很年輕,她是意外離世嗎?”
卓幕安搖頭,“大概是我讓她失望了。”
她離開後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幾乎整日整夜都在想,她當時的想法。她這麼驕傲的一個人,究竟是對自己有多絕望,才會在凰騰大樓去**而亡。
帶走了她父母留下來的遺產,和她的全部。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這麼想不開呢”顧清儀凝視著照片上的自己,聲音極微弱。監控被毀了,一切物證從警局被賄賂銷毀,許錫森查了十個月才找到放火的凶手,可是沒有證據,想要指認蘇雅琳,難度極大。
她冥思陷入回憶中,他突然半跪在她麵前,取出了一枚戒指。
她麵色一僵,往後退了退,“卓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切,也發展得太快了些。
“諾安,留在我身邊。”他專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顆心塵埃落定,“從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開始,你對我的意義救非比尋常,我的人生已經有太多遺憾,我不想再失去你。”
顧清儀啞口失言,薄唇微微撚動,沙啞特殊的聲線好久才緩緩傳出,“你帶我來這裏,還有現在,都是因為我和你的故人長得相似?"
“那已經是過去了,從今往後,我隻會對你一個人好的。”
對他而言,自己終究已經成為過去了嗎
顧清儀有些恍惚,酸澀湧上心頭蔓延開來,恨不得馬上從這麼逃離。可是大計為重,她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那卓夫人呢?”她蹙著遠山般的黛眉,麵有憂色的問著。
卓幕安知道她所指是蘇雅琳,伸手握緊她的雙手,用溫暖覆蓋著她。
“我沒有結婚。”卓幕安急迫的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竭力搬出了自己的所有籌碼,“亡妻離世以後,我沒有再結婚。”
他和蘇雅琳竟然沒有在一起!
顧清儀不可置信,可卓幕安,似乎沒有欺騙她的理由。
可看著男人深情款款的目光,顧清儀反感的抽開了手,往後退去,半紅著臉,佯裝羞怯的模樣。
“我想先考慮考慮。”
郊外天寒地凍,卓幕安沒有勉強顧清儀,送她回了家。
剛回到車上,卓幕安一通電話打給了助理。
“去查一年前做親子鑒定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