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話語,哪次不將她想要出口的實話封住。
他們都是蠶,自己在作繭。
他歎了一聲,“我就是想著,那時候她太苦了。”
靳斯翰似是輕鬆了些,他向來舉止優雅,態度謙和,“你們感情上的事情,我做哥哥的,摻和不了的,心兒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會依她。畢竟她現在沒有一個親人,隻有我。
當然了,我也隻有這麼一個妹妹了。所以如果她要和你分開的時候,我也隻能依她。
作為兄長,在你們曾經的問題上,我是偏心的,我凡事隻站在她的角度來考慮。
因為我覺得那時候的她太需要一個全新的生活,她太痛苦了,你也知道,她很痛苦。
我選擇聽從她的安排不告訴你,並將她的意願多次轉達給你父母,讓他們不告訴你,完全是因為她是我妹妹,我隻能偏心的站在她那一邊。
在你們之間,我永遠沒辦法做到公正。
你可能覺得不公平,其實你的父母也是一樣,他們首先想到的是雅南死了,你如果知道太多,會放不下,會痛苦,所以他們選擇偏心的對你,讓你好過一些。
這些人裏麵,除了我是偏向雅南的,其他人都是偏向你的,包括雅南也是偏向你的。”
靳斯翰並不藏掖自己的想法,他今天找楚北辰說這些,隻是怕楚北辰帶著情緒回家,現在的心兒萬分敏感,若是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一定會難受。
所以,其實靳斯翰始終是先站在心兒這一麵,永遠都沒有變過。
楚北辰是理解的,包括靳斯翰毫不避諱的談及私心,他也是理解的。
換了是他,遇到同樣的事情,也是偏向和自己親近的人。
他唯一不舒服的就是心裏堵著一個結。
此時靳斯翰慢慢說完,心裏那個結也鬆了些,慢慢的有氣流可以通過,心裏並不那麼難受了。
楚北辰嘴角輕輕勾了一下,拿著筷子夾了隻油爆蝦,覺得味道還不錯,放下筷子後,“大哥,我今天”
他頓了頓又道,“我今天有了情緒其實是不應該的,闖闖是我兒子,我應該更高興才是。
這簡直就是意外的驚喜。
雖然我以前說過,我會把闖闖當成我的親兒子一樣養大,因為他是雅南的兒子。
可現在,他本來就是我的親兒子了,我不是應該感謝上蒼送了我這麼個禮物嗎?
闖闖從兩歲同我在一起相處,他的成長我算是也參與了,就是之前兩年多太虧待雅南,讓她一個人生孩子,帶孩子,過得那麼辛苦。
這些反過頭來想想,我應該補償她才是。
我不會怪她。
其實今天跟大哥喝了幾杯之後我發現我應該擺個酒慶祝一下,這種心情突然一轉換,特別不一樣。”
楚北辰是真的笑了起來。
由開始對所有人瞞著他的憤怒突然轉了心態,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當初還想著闖闖是頂小綠帽,那時候因為他並不喜歡雅南,她有沒有跟別人生兒子他壓根不關心,無所謂。
可是小綠帽這幾個字總不會讓人舒服。
這陣子好了,闖闖是他的兒子。
這時心情好象最近都是霧霾天,突然放了晴,碧空萬裏。
靳斯翰這才與楚北辰對視,楚北辰的情緒變化他完全能看得出來,楚北辰這會子是真高興了。
楚北辰一高興,靳斯翰心裏一塊石頭落地。
畢竟心兒喜歡楚北辰,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必須要保證楚北辰不會有任何情緒會傷害到心兒。
“幹一杯吧,祝賀你,喜得貴子。”靳斯翰笑著舉杯。
楚北辰立時倒滿自己的杯子碰上靳斯翰的,這一杯酒仰頭飲下時,沒有憤懣的愁苦,隻有豪氣率性,他是真舒暢了。
“多謝大哥開導,若是我自己,怕是得跟自己生一晚上氣。”
“旁觀者清,有時候置身事中的人,的確沒別人看得清楚。不過那也是你肯聽我說,而且你是在意雅南曾經受過的罪,才會這麼容易接受。”
兩人聊起來,從愁眉深鎖,到喜揚俊眉,楚北辰說闖闖兩歲出頭特別可愛,那普通話簡直酸爽,吃檸檬的時候酸得都打尿顫了似的。
哦,那小混蛋,還咬過他的腳趾頭。
更別提什麼脫了褲子往他身上尿尿了。
靳斯翰被楚北辰說的事情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兩人喝得腳步有些虛浮著回家。
楚北辰回了自己的房間,往床頭櫃的位置走去,從抽屜裏了出一個盒子,盒蓋打開,裏麵置著兩枚放在一起的戒指。
當初買這戒指的時候心裏有些負氣,內環的字他的是北,她的南。
後來雅南走了,他又拿著戒指去添了字,他的是“北南”,她的是“南北”。
如今她是心兒,他不打算讓她想起來,這戒指是不能給她了,但他會一直保存著。
這次得帶著她一起去選個她喜歡的款式,刻她想刻的字。
把戒指盒放回抽屜,楚北辰起身去了心兒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