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棲以為他是被瘴氣熏得難受了,關心道:“你不舒服嗎?”
“沒有。”
“那怎麼了?你芝麻點大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蒼玦:“……”
蒼玦沉聲:“回去吧。”
南棲說話越來越順暢了:“好,你若是不舒服,要和我說哦。”
畢竟在南棲眼裏,他可是一條比自己修為還低的小妖,連個人形都沒有。即使吃了百味葉,也有可能被瘴氣所傷。
南棲不敢多留,想帶他趕緊朝外走。手裏那把施法變出來的明火,緩緩地變得幽暗,如殘燭晃影。
瘴氣越來越濃了。
不承想,南棲還未動步子,腳邊不知何時攀上了一隻碩大的毒蜈蚣,將他的小腿緊緊纏住。南棲心驚,嚇到腿軟,忙不迭地靠倒在石壁上。
蒼玦已被他放回粽葉兜裏,看不到他腳上的情形,隻疑惑道:“怎麼了?”
南棲咽了口唾沫,心裏頓時冒出一百種逃脫的辦法,但每一種都行不通,他甩不開這蜈蚣。他悄悄地滅了掌心的火光,紋絲不動。
蜈蚣的百足鉤抓著他的小腿,他的雙腿便像圈著一條荊棘,傳來綿密的刺痛。恰如死亡悄聲靠近,寒冷的恐懼邁著步子紛至遝來。
南棲直冒冷汗,根本無暇回蒼玦的話。
他便是麻雀,也吃不了這般大的蜈蚣。況且這蜈蚣常年在瘴氣中生活,又吃過鳳凰的腐肉,早成了精,毒辣得很。
南棲臉色慘白,絲毫不敢動彈。
他小聲哀求:“別、別吃我……”
蒼玦聽了,心知不對,施法拂開粽葉的遮掩,才瞧見那條囂張的蜈蚣。
而纏著南棲腳的蜈蚣是聽得懂的,但它舞動著自己的百足,興致高昂,早惦記上了親自送上門來的小麻雀。且不說這個,便是連小麻雀帶來的泥鰍,也像是可口的樣子。
蜈蚣多年沒吃上一頓大餐,今日一來便來了兩個。
它揮舞著爪牙,發出吱吱的聲音。
南棲本是嚇壞了,寸步不敢挪,在發現蜈蚣的目光瞄準了自己粽葉兜裏的泥鰍時,徹底心慌了。但他還是雙手捂住了粽葉兜,拿著貼到自己嘴邊,顫著聲安撫:“泥鰍,沒事,別怕……”
“南棲,鬆手。”
南棲搖搖頭,堅持道:“我照顧你,我護著你。”
但他的聲音在抖,微微的,似是要落下一連串的晨露。
蒼玦愣怔,聽著這道聲音的耳朵都開始發麻。這句誰也沒和他說過的話,聽得他耳根發燙,微癢,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想,我如何會要你護著?
他也想,你如何腦袋這般不好使?
可真真切切地,蒼玦覺得新奇。
……
而南棲咬牙,在膽怯中生了一點勇氣。
方才還死死貼著洞壁的他,眼下飛快地朝外疾步跑起來,巴不得下一步就到了洞外。
蜈蚣被他突然的動作給激怒了,到嘴的獵物也決不能這般跑了。它猛然間一口咬在南棲小腿上,鋒利的牙生生刺破了他的皮肉,毒液順著它的利齒滲入南棲的血肉中。
南棲卻沒停下步子,不顧蜈蚣凶猛地啃咬,忍著痛,愣是一聲沒吭地跑到了洞穴外頭。
這蜈蚣是生在瘴氣中的,離了瘴氣就同魚兒離開了水一般,撐不了多久。它為了活命,是斷然不會離開瘴氣的。
南棲麵色淡如枝頭白色的花骨頭,雙唇已露出微紫色,他實在是跑不動了。
粽葉兜裏的蒼玦急喚他的名字,卻出不來。
連同著粽葉,他被南棲緊緊捏在手裏,那力度,幾乎要將他捏碎。蒼玦若強行出來,必然會傷到南棲。他不知南棲如何了,隻能喚他鬆手。
頃刻間,蒼玦隻覺得自己被南棲從粽葉中拽出,用力地丟到了瘴氣外頭。
“你快逃……”
別管我。
話未說完,南棲兩眼一黑,雙膝重重跪倒在泥地上,小腿處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南棲心想:後半句不說也罷,小泥鰍這麼弱,怎麼管他呢?
隻是沒想到,他在長沂峰快活了三百年,最後竟是死在這隻猖狂的蜈蚣口中。
他是如此想著,閉上了眼,卻沒看到轉眼化身為人形的蒼玦在看到他這副慘狀後,眸中是如何憤怒。
像是要燃起一把熊熊之火,勢必要斷了那蜈蚣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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