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棲捏著自己手裏的小魚幹,往泥鰍嘴邊送。
蒼玦懶得搭理他,閉目養神。
“你快說話……”南棲嗅了嗅小魚幹,丟到一旁,順手拿起一隻小蝦米繼續喂他。一雙眸子在髒兮兮的臉上很是明亮,塞滿了懵懂與稚嫩。他見泥鰍都不吃,便沮喪地放回到竹簍裏。
空蕩蕩的山洞裏沒有被褥,就連南棲身上的衣衫都甚是簡陋。而山洞中多數的器具,也是南棲去山腳下撿來的。
鍋碗瓢盆樣樣不缺,但若細細察看,隻見那些器具大多破舊不堪,連人間最貧苦的農戶都不屑留用。
蒼玦環視周遭一圈,又見南棲左思右想地踱步,最後麻利地蹲到自己身邊,從腳邊拿起一根樹枝,蘸了水,在石壁上寫字。一筆一畫,極為認真,字跡卻如同孩童,歪斜不平。
他寫:南棲。
他朝著蒼玦笑笑,一臉天真爛漫:“我叫南棲。”▽思▽兔▽網▽
蒼玦略微詫異,不動聲色的。在他的認知裏,山野中長大的小妖怪大多是不識字的。若是同南棲這般孤寡的,更是如此,且因鮮少說話,一開口能蹦出幾個完整的詞彙就不錯了。
可蒼玦沒想到,南棲會寫字。
這下,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識字?”
南棲驚了,猛然間轉過身來,像聽到什麼天大的事兒似的,激動地喊道:“你說話了!”
蒼玦:“……”
南棲也知自己聲音過大,驚擾了泥鰍,頓時抿起唇,萬般羞怯地退後一步,握著樹枝的手藏到背後,扭捏成一個奇怪的姿勢。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悄悄道:“識字。”
“你不是山野小怪?”
南棲眨眨眼睛,答不上來,滿麵困惑地望著泥鰍。
蒼玦換了說法:“是誰教你的?”
話罷,唯見南棲猶疑地搖了搖頭,困惑地想了許久,還是道不出一個字來。蒼玦等了片刻後失了耐心,閉起眼睛繼續休養。
他隻是好奇,若南棲不願說,他自不想知道。多問幾句,不過也是心疑南棲的身份,怕他圖謀不軌罷了。
但蒼玦又是並未將南棲放在眼裏的,即便他現在身子虛弱,可對付這隻小麻雀倒還是綽綽有餘。
不過南棲給他渡過一次修為,算是救命之恩,若非必要,蒼玦必不會傷害他。
也恰恰是蒼玦隱忍的好脾氣,慣得南棲一開口同他說話就叨叨個不休。
譬如今日,南棲的一張嘴就沒完沒了。
“泥鰍說話呀。”
“不說話……是不是餓了?”
“小魚……要……要吃嗎?”
“你不吃,我就吃了哦。”
“說話,為什麼……不說話呢?”
“我想……和你說話……”
“你的名字,叫什麼?”
…………
一句接一句,蒼玦愣是不搭理。
若理上一句,南棲更是興奮,吃十條小魚幹都堵不住他的嘴。
南棲常年不說話,今朝一下子說多了,便突然說不好了。他擰眉,埋怨自己不爭氣,索性啾啾啾地叫起來,一張小嘴齒白唇紅,圍著蒼玦如同和尚念經敲鍾,磨耳得很。
蒼玦嫌煩,恨不得立刻化作人形捏住他的嘴。可體內暗針未去,毒素蠢蠢欲動,蒼玦若化作人形實在太費修為。
蒼玦歎氣,唯有好聲商量道:“安靜一些。”殊不知,自己的聲音冷得透徹。
使得這隻麻雀不禁委屈起來。
南棲垂頭喪氣地點點頭:“啾……”
今日日頭好,南棲摘了許多果子回來,還折了一枝初開的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