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冬的複診時間定在了周三上午九點,袁夏一早就把車停在了他家門口,陪宋辰冬一起去醫院。
“早啊!”宋辰冬坐到了副駕駛,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說。
袁夏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才無精打采地說:“男神早上好……”
宋辰冬見他這麼困,貌似是有些心疼:“昨天睡得很晚嗎?”
袁夏一臉睡眠不足:“還好,研究一個菜譜來著。”
宋辰冬好笑道:“你還真是……不然你去我家睡一會兒,我自己去好了。”他想了想又補充了句:“不用擔心,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去的。”
袁夏甩了甩頭,清醒了一下,又打了個哈切,搓了搓臉,說:“那才要讓你體會一把車接車送、被人照顧嗬護的感覺。這叫男友力。”
宋辰冬想到他媽說的那句“小男朋友”,不禁笑了起來,說:“行,那我會用心去體會的。”
“用心啊……”袁夏嘟囔著重複了一遍,目視前方,鬆手刹、掛檔起步,把車開到了鋪滿陽光的大路上。
雖然袁夏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但宋辰冬瞧見他臉紅了。
複診的結果不錯,醫生認為宋辰冬的情況十分穩定,已經可以開始減藥了。就是減藥的過程要循序漸進,一定要遵醫囑,凡事求穩,實時監測自己的狀態。醫生甚至建議他開始嚐試著回歸工作,完成一個人的社會功能。
拿藥的時候袁夏和宋辰冬一起等著叫號,宋辰冬整個人的狀態極為放鬆,麵部表情是舒展的。似乎是注意到了袁夏打量的目光,宋辰冬向側麵看去,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詢問的眼神:“怎麼了?”
袁夏朝著他微笑了一下,說:“我好像還沒有正式說過。”
“說什麼?”宋辰冬問。
“我覺得你好厲害,不愧是我男神。”袁夏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此刻吸引了宋辰冬的全部視線。宋辰冬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用食指的指尖,輕輕地,輕輕地,點了一下他的酒窩,又笑著說:“有什麼厲害的,病都還沒好呢。”
“可是你也沒有被它打敗呀,馬上就要好了。”袁夏一臉真誠地看著他。
宋辰冬點點頭,說:“嗯,很快就會好的,都會好的。”
派藥處終於叫到了他們的號碼,宋辰冬領了一大塑料袋的藥,一盒摞著一盒,像座小山。他仔細地與藥劑師又確認了一遍劑量,才和袁夏一起離開。
“回家得把這些分裝好,不然吃的時候很容易搞錯的。”在醫院門口,袁夏一邊下台階,一邊對宋辰冬說。
今天的天氣格外好,天也分外藍,藍得深邃而悠遠。陽光鋪天蓋地傾瀉而下,慷慨地灑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所以宋辰冬的心也被照得溫熱起來。
他想,袁夏一定是查過什麼照顧抑鬱症患者的資料,知道一大堆藥物放在一起,很可能發生危險。不過他想告訴袁夏他的症狀根本沒有那麼嚴重,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動過自殺的念頭。在遇到袁夏以後,他甚至覺得自己對於情緒的感知和反應也在逐漸恢複,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情況發展。
但他說得卻是另外一套:“和我一起回家吧?萬一我懶得分裝怎麼辦?”
袁夏微微一愣,沒有拒絕。
分裝這麼多藥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但袁夏和宋辰冬都是很有耐心的人。
袁夏真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是宋辰冬的小媳婦兒,乖順聽話還體貼。但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也沒做過什麼親密的事兒。可過幾天就要見家長,袁夏想起來就覺得心虛,他邊往藥盒裏放藥邊說:“你是怎麼跟你爸媽說起我的啊……我的意思是……什麼身份?”
宋辰冬說:“我媽應該得把你當準兒媳了吧。”
袁夏抓狂道:“兒媳婦說的是女孩子!不要欺負我中文沒你好!怎麼也得是準女婿。啊不是,我們才相處一個月啊!”
宋辰冬淡定地合上一個小藥盒,說:“你應該是沒被催過婚,不懂我媽那種迫切。她現在退休了也沒什麼事兒,很想讓我趕快定下來,最好再搞出個孩子。你是為什麼要去相親?”
袁夏:“……”
宋辰冬沒等到袁夏的回答,也無所謂,繼續說:“我爸媽總覺得是我不安定,之前還可以拿工作忙當借口,現在一個人跑到美國來,一休假就休這麼久,還不解決終身大事,我媽對我很有意見,覺得混娛樂圈把我給混浮躁了。”
袁夏眨了眨眼,茫然道:“可你是來治病的啊……”
宋辰冬笑著刮了一下袁夏的鼻尖,說:“他們又不知道。生病這種事,你也千萬不要對他們提。”
那宋辰冬這一年來得有多寂寞啊,袁夏想。他這麼想,也這麼問了出來。
“寂寞?其實也還好。”宋辰冬從藥盒裏抬起頭來看他,說,“我不是一直呆在這兒的,狀態好的話,時不時地會回國。這邊也有一些朋友,過幾天可以帶你見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