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開閑言碎語,江瀚臣將唐洛然帶到他的個人辦公室。
昏暗的房間裏,充斥著消毒藥水的味道,還夾雜著一絲絲清香,辦公桌上散落著紙張,除此之外都很整齊。
不過不自在是肯定的。
唐洛然在床邊坐下,江瀚臣倒了杯溫開水給她,並拉了張椅子在她對麵坐下來,視線始終在她身上。
“有什麼事嗎?”唐洛然捧著水杯沒喝。
緊張不安?
其實並沒有,唐洛然現在隻想躺下,好好睡一覺,她已經精疲力盡,沒有氣力再去想別的事情。
傅子琛的身影,他的精致麵容在她的腦海裏浮現,一遍又一遍。
無論她如何刻意遺忘,就是斬不斷。
“喀嚓——”塑料杯在她手中被捏得很緊,皺成一團,溫開水溢了出來,不偏不倚地滴落在她牛仔褲上,她這才回過神來。
剛抬頭,江瀚臣就將紙巾遞給她,他始終眉目帶笑,並不張揚。
他不是在幸災樂禍。
拿著紙巾擦拭濕掉變了色的牛仔褲,唐洛然垂眸,“對不起,我給醫院帶來了這樣的麻煩,我可以保證不會有下次。”
顯然她指的並不是眼前的芝麻小事,而是剛剛過去的那件事——被媒體圍堵,被尹姿攻擊,又被傅子琛質問。
而她不過是一個醫生,要說身份,最多也就是市級領導的千金,並不稀奇。
誰能想到卻招來如此多的怨恨。
她理解尹姿對她的怨恨,但助手為什麼要出賣她?
唐洛然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搖了搖頭,江瀚臣接過她手中已經皺成一團的杯子,從剛剛開始,他就注意到她一直心不在焉,看來還在想剛剛的事情。
說不定是在想某個人,比如傅子琛。
“你有你難言之隱,我明白,也相信你絕非那些記者所說的那般醜陋不堪,這麼說不知會不會惹你生氣?”他對她始終溫柔相待。
唐洛然輕笑,眼神卻黯然,“怎麼會”
如果可以,她也想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跟江瀚臣說笑,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當做一個可笑的笑話。
但是,做不到。
懷揣著一顆像灌了鉛似的沉重的心,唐洛然苦笑著。
她不想讓江翰臣看見,於是低下頭,強裝鎮定,雙手抓著白大褂的衣擺,抓出皺痕。
為了一段不可能的愛情而傷心,可謂傻得可以。
偏偏在這個時候,在短暫的沉默後,江瀚臣突然問她,“你跟傅子琛關係很好嗎?”
終歸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剛剛她跟傅子琛之間的氣場不同於外人,給人感覺關係很親密,到又生疏得如同陌生人,就是因為矛盾,所以才讓江瀚臣如此好奇。
好與不好,其實都不是她能決定。
抓住白大褂衣擺的手頓住,下一秒又鬆開,唐洛然抬頭,沒有作答。
“洛然”一聲輕喚,江瀚臣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即便心裏充滿疑惑,他也沒辦法再追問下去,反正時間會揭曉一切,所以現在,他什麼都不會問。
還沒來得及道歉,唐洛然啟唇,“我跟他關係一般,平時也沒什麼交集,可能今天是被嚇到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說著逞強的話,她的心在滴血。
這些年一直追逐著傅子琛,她忘了被關心的感覺,心裏密密麻麻的全是傷痕。
江翰臣的關心像是溫水,慢慢的接近她冰冷的世界,把她的傷口層層扒開。
溫水煮青蛙,讓人難言的痛。
披肩長發垂落在胸前,她瘦弱的肩膀顯露在他麵前。
他從未想到,會為一個人如此心疼。
“對不起。”鄭重其事地道歉,江瀚臣的聲音離得她很近。
心下生疑,唐洛然回過頭看向前方,一邊回應他,“這不關你的事,我跟傅子琛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話音未落,她就反應過來——江瀚臣站起身來貼近她,掛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因為他彎腰而懸在空中,工作牌上他的英俊麵容在她麵前放大,照片上他笑得很燦爛。
這是什麼?
大腦一片空白,下一秒她就落入他懷抱之中,江瀚臣抱得她很緊,幾乎是一刻也不願意鬆開,將她整個人都在他的臂彎之中。
“對不起,從今往後,在你願意主動告訴我之前,我都不會過問你跟傅子琛的關係,這樣你能原諒我嗎?”呢喃著,江瀚臣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磨蹭著她柔軟的發絲。
一股令人愉悅的清香充斥他的鼻腔。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
但唐洛然卻做不到這般淡定,她瞪大雙眼,盯著他的淺藍色領口,老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
這麼多年來隻對傅子琛一人一心一意,唐洛然從未在意別人的目光,她也不懂其他人是怎麼相處的。
但是隱隱約約還是能感覺得到,江瀚臣並不是對誰都這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