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抬眼看了下她手中的東西,道:“什麼?”
“老鼠藥。”沈墨道。
心想我大半夜的把你拖回來,又好心去給你弄解酒的東西,你該不會以為我要加害你吧?沒腦子還是你沒有心?顯然不可能是前者。
這人還真是要麵子得很,察覺到她的手是打算扶他起來,自己一個挺身,就已經利落地坐直了。
“喝了”,沈墨下意識地將碗遞到他嘴邊,賭氣道,“初一十五我會記得給你燒紙錢。”
蕭北看了眼放在他嘴邊的碗,又抬頭看著她的臉就隻是這樣定定地注視著,時間長了,以至於沈墨開始不確定,這人目光所落之處到底是不是她?還是其實他已經睜著眼睛睡著了?直到他的眼睛動了動,沈墨才知道,他的確是在看她, 意識到這一點,這樣太過直接的注視,讓沈墨覺得有些不自在。
“放在桌子上了,你愛喝不”
話還沒說完,碗還沒有落在桌子上,蕭北就已經從她手中接走了。
在把碗送到嘴邊之前,說了聲:“不錯,挺有覺悟。”
“什麼?”沈墨不太明白他所說的“覺悟”指的是什麼。是指她給他衝蜂蜜葛根這件事麼?難道這是她應該做的?
“如果我真的在下一刻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牽連,也就隻有你和搖冶,蕭北道,“所以你給我燒紙錢,也是應該。”
言罷,咕嘟咕嘟地喝了她衝的東西,倒是痛快。
沈墨怔了半晌,糾正道:“是隻有搖搖一個,我和你並無關係。”
然而蕭北對她的無情挑釁似乎並沒有爭辯之意,喝光了碗裏的東西,又開始閉著眼睛,揉著他的太陽穴,不知道心裏琢磨什麼亂七八糟其他的東西。
沈墨很懷疑,是不是蕭北的睫毛被哪個巫師施加了法術,使得人一看到,心就會莫名的柔軟起來。當然,在相信這一點之前,她首先要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巫師和法術這一說。
“你不是還有姐姐和叔叔嗎?”沈墨道,“也不必說得好像孤家寡人,所以燒紙錢這事,還輪不到我來做。”
“人到了一定年紀,就要有自己的家庭、自己所在意的東西”,蕭北道,“所以這世上,已經沒什麼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除了搖搖,或許,還有你。”
沈墨看著他,就如同他剛剛那樣直接且長久地注視著她一般。
空氣靜默下來,屋子裏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但奇怪的是,這一刻,沈墨卻並不覺得尷尬。
她忽然有一種想要探尋蕭北的念頭,這個念頭一出,可是把自己嚇了一跳。
因為她記得讀書的時候,時時很文藝的說過一句話:“當你想要探尋一個人的時候,就說明他已經走進你心裏了。”
蕭北會走進她的心裏?這絕不可能。她的心裏,除了陸嘉逸之外,已經住不下任何男人。她虧欠他太多,如果連這點地位都不能給他的話,她的整個青春,都可以以負分而告終。
夏末的夜裏還是有些涼,沈墨給蕭北蓋上了一張毛毯,看著他翕動的睫毛,忽然有些不舍。然而人世間,最重要的不就是斷舍離三個字麼?他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他隻是一個意外的過客、一個給她留下過一筆永恒財富的過客,他留下的財富,就是搖遙
“不是說要去見朋友?”因為昨晚折騰得太晚,搖搖也睡得很沉,今早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幾乎忘了蕭北的存在,開門看到他端坐在沙發上,著實把沈墨嚇得不輕。而且聽到他問出的這句話,沈墨更加清醒了。
原本不過是一個不想要和他繼續一起出去的托辭,沒想到昨晚忽然來了那麼一出兒,以至於蕭北今天直接坐在了她家的沙發上。現打電話約人肯定是不行的了,如果佯裝出去,蕭北很可能會直接說:“我送你。”
所以在他已經看破她昨晚謊言的情況下,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用一個謊言去圓另一個謊言,那可是最愚蠢的行為。
“我先回去”,蕭北道,“中午再來接你們。”
沈墨點點頭,直接去衛生間清理個人衛生,完全沒把他當成客人。
“我得承認,你的身材很不錯。”
正在刷牙的沈墨聽到身後傳來這個聲音、看到蕭北靠在門框上看著她,下意識地向自己的胸前看去
該死!忘了還穿著睡衣呢!而且還是一個真絲的吊帶背心裙
不過這時候想要捂住什麼,也是來不及了,所以最直接最迅速的方法,就是——關門!
“呃! ”沒想到憑借蕭北那敏捷的身手,竟然連關門都躲不過,手指頭直接被門給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