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談話,她也不想知道。她隻要知道時時最終的選擇就可以了。
或許時時的選擇,是把她自己再一次推入深淵。但身為朋友,她無權去幹預、勸說。
其實說到底,能傷人能害人的,從來都隻有人自身而已。不然心不動,萬事萬物又如何能入?
時時出來的時候,沈墨仍舊一言不發,等著時時想好了自己開口。
“墨墨,趙正曦他向我保證了,說隻要他能出去,他絕對不會害你的。所以我想”
“知道了”,沈墨道,“我回去和蕭北說這事,讓他幫忙搞定。趙正曦一共挪用了多少錢?都用來幹什麼了?”
沒有等時時說完,沈墨就已經聽出了她的決定。
“沒有挪用多少”,時時道,“他隻挪用了八百萬,都用來炒股了。他說他看準了一支股,現在已經收益了。隻是事發太突然,他還沒來得及拋掉存入公司賬戶,所以那邊查出了紕漏,他就百口莫辯。”
“他本來也沒什麼辯解的資格”,沈墨道,“並不是他賺錢了,能把錢填補上,就不算挪用公款。所以你這話說得很有歧義,聽起來倒像是他本身沒錯似的。”
時時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墨墨”
沈墨想了下現如今的情況,知道趙正曦雖說賺了錢,能把這公司戶頭上的錢給填補上,但現在也沒辦法操作。因為從事發那一刻起,他所有賬戶一定都被凍結了。所以說,想要讓趙正曦脫罪,她們還需要八百萬現金。
嗬她也真是閑著沒事兒自己找罪受。
好不容易給了這渣男應有的懲罰,以為替時時出氣了,時時心裏好歹能痛快一點。結果事情發展到現在,反而變成了她要給這渣男做收尾,自己收拾幹淨這些爛攤子!
果然女人的優柔寡斷,有時候是最氣人的!
可仔細想想,此時的時時,不就是彼時的自己麼?
而她對時時恨鐵不成鋼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難道不是蕭北的真實寫照?
忽然有種養兒方知父母恩之感這種眩暈的醉感,也是夠她再喝一壺的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似乎,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做不出的決定,在體會到蕭北心情的那一刻,瞬間就豁然了。
“你手裏現在有多少?”沈墨問道。
“十幾萬”時時道,“我再問問我爸媽吧,看看他們能不能幫忙。”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趙正曦脫困之後,他不還錢給你,你怎麼辦?這是你自己所有的積蓄,你爸媽所有的積蓄。”沈墨道。
時時無言。
她知道時時現在一定也是擔心的。但即便擔心會被他騙走所有積蓄,卻還是不忍心看到他進監獄。
“這樣吧”,沈墨道,“我讓蕭北幫忙。你的錢還是自己留著,十幾萬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再者就算你爸媽能借,最多也就能拿出一二百萬,還是不夠。反正怎樣都是要向蕭北開口的,五百萬和八百萬,沒什麼區別。”
“墨墨,我”時時滿是歉疚,滿是感激,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來。
“我會請律師去做公證,讓趙正曦簽下把他的股票轉給蕭北的協議。這樣也不怕他不還。就這樣吧,我送你回公司。”
一路無話,沈墨覺得自己的心堵得很,真是自己沒事兒找罪受。時時知道沈墨生氣,又有些無地自容,也不敢說什麼。
“把他救出來,你打算怎麼辦?”車停在時時辦公樓下,沈墨問道。
“隻要他能信守承諾,不找你的麻煩,我們就各過各的唄,再無交集”時時道,“墨墨,我隻是不忍心看到他進監獄。你知道,他一直都是這麼優秀的人”
沈墨笑笑,道:“下車吧,我自己弄出的事情,我自己收尾。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嘴上說著“再無交集”,可卻依舊覺得他很優秀。
時時,你是搞不懂什麼是“優秀”,什麼是“奸詐”麼?他這樣的人渣,連“人”字都配不上,又何談“優秀都人”?
嗬嗬也是醉了。
忙活了半天,回公司處理了下急需批複的幾個文件,還是覺得氣兒不順。
下班路上收到一條短信,是時時發來的。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這死丫頭,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狀況!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不是你爸媽,而是你自己!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趙正曦出來之後對時時不搭不理,讓時時徹底死心。
“怎麼了?從一進門兒就如此苦大仇深。奧宇要破產了?”晚飯之時,蕭北總算受不了這女人寂靜無聲、眉頭緊鎖的樣子,問道。
還以為是,她仍舊沒從上午的震驚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