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心醫院,蕭晴已經在樓下接她了。沈墨笑道:“我又不是路癡,你還怕我走丟了?”
“是叔叔的病情,我們也不好當麵兒說他的情況”,蕭晴道,“但是你一定是要問的,我想還是在樓下和你說吧。”
“怎麼?是不太好了?”看到蕭晴的神色,沈墨就知道蕭玉山的情況不妙。
蕭晴點點頭,道:“現在清醒的時候都少了。”
“怎麼會忽然這樣的?”明明過年的時候還好好兒的,怎麼才幾天的功夫,就
“哎”蕭晴歎了一聲,道,“好在叔叔自己也是很能看得開的。隻是我們做小輩的,能不談起他的病情,便不要當麵談起了吧。走吧,咱們上去吧。”
蕭晴說著,拉著沈墨上樓,邊道:“等下我給阿北打電話,讓他去接搖搖,叔叔最近很想那小家夥。隻要醒了啊,一定在嘴裏念叨著。說什麼,搖搖上學去啦?學校這麼早就開學啦?我說孩子上補習班呢,你總叨叨什麼”
說笑著進了電梯,但兩人的心裏,實際上都是非常沉重的。
即便不親眼看到蕭玉山的情況,沈墨也能猜出個一二來。覺得這一次,蕭玉山可能真的過不去了。
之前一次蕭玉山因這個病住院的時候,當時主治醫生都說不準這病到底還有多少年的活頭兒,顯然也是無法破解。
沈墨也聽得出,一提到蕭玉山的具體病情,蕭晴和蕭北一樣,也是很忌諱的。很明顯是故意瞞著她。但是她也知道,這種隱瞞並不是惡意的。可能這和蕭家的遺傳有關吧。
“叔叔還沒醒呢”,進了病房,蕭晴輕聲道,“那正好,我去半點兒事,你在這裏看著叔叔吧。”
“你放心。”沈墨道。
萌萌在一旁,坐在地上的坐墊上玩兒積木,陽光照在這小姑娘的臉上,再加上病房內的安靜,倒是顯得這一刻格外美好。隻是如此美好的氣氛裏,卻並不是美好的事。看到叱吒商場的蕭家掌舵人,如今就這樣躺在病床上沉睡,麵容憔悴,沈墨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人這一生,再怎樣叱吒風雲、再怎樣八麵威風,到最後一刻,躺在病床上的時候,身邊還是要有一個陪伴才行。雖說蕭晴和蕭北極其孝順,但是到底,也及不上自己的親生子女吧?護工護士們照顧得再盡心,到底也不如自己的太太了解自己吧?
直到看到蕭玉山躺在病床上的這一刻,沈墨才意識到,蕭玉山其實是一個挺可憐的人。
而看到蕭玉山的樣子,她不由得想到了蕭北。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讓蕭北到萬年的時候,落得這般孤獨淒涼的境地。
縱然他這一生威風凜凜,又能如何?到年老的那一刻、生病的那一刻,到底還是需要自己的太太、自己的兒子來陪伴的。
她不想要讓蕭北晚年孤獨。
這一刻,沈墨忽然意識到,她想要和蕭北一直這樣相伴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蕭晴果然打給蕭北,讓蕭北把搖搖接過來。
蕭北和搖搖來到病房的時候,蕭玉山還沒醒。看到沈墨,蕭北道:“你最近不是忙得焦頭爛額的?怎麼有時間?”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沈墨沒有回答蕭北的話,而是問道。
“知道你忙”,蕭北道,“想等你過一陣子閑下來再說。我可不想做女強人身後的那個,拖後腿的男人。”
一番話弄得沈墨無語。這小子的確是好心,可能看出了最近她忙得不可開交,不想讓這些事情分她的心。但是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不是之前說好的協議的那種,而是真正的夫妻。所以家裏的事情,你是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
“誰說你拖我後腿了?”沈墨道,“而且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女強人了?”
“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是女強人了?”蕭北笑道,“意識到就好,以後別再胡亂逞強。”
沈墨懶得理他。估計再說下去,就要變成——既然你說你自己不是女強人,那還非要自己的事業幹嘛?為什麼不來蕭氏上班?
她是不會給蕭北這個給她洗腦的機會的。
“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沈墨問道。
沒等蕭北回答,神情忽而鄭重起來,而不是剛才那玩笑的語氣。看著蕭北,道:“我們是夫妻。”
此時蕭北正在放水果,並沒有看到沈墨認真的神情。可是即便隻是聽著沈墨的話,都能聽出這女人的鄭重之意來。
略微怔了下,才點頭道:“知道了,囉嗦什麼?”
雖說這小子的語氣仍舊很強硬,但沈墨注意到的是他的那句“知道了”。至於之後的,為了維護麵子而說的話,沈墨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將其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