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看著秦凝雪問:“你是秦毅的女兒?”
秦凝雪詫異:“你認得我父親?”
陶公蒼老的麵容上浮現一絲追憶, 淡然笑道:“豈止是認識?”
秦凝雪訥訥的問:“你,你是……”
“孩子。”陶公眼中微有淚光,“我是你的親外公啊。”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是震驚。禦流曄知道自己的母後是陶公的養女,陶公還有個嫡親女兒,沒想到會是秦凝雪的母親。
“外,外公?”秦凝雪難以置信,“你是我外公?”
她猛然想起,以前秦烈陽和她說過的話:“這世上除了我, 你還有其他親人你可以依靠,也許不久你就能見到他們。”
他指的就是外公嗎?
陶思翎詫異:“小雪姐姐,沒想到你是我表姐。”
陶公歎了口氣:“這些年, 翎怡再也沒回家,你不知道我, 也很正常。”
“我母親不是狠心的人。”秦凝雪疑惑道,“她為什麼不回去,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還有外公?”
想起那個倔強的女兒,陶公有些無奈:“是我不同意她嫁給你父親,她和你父親私奔後, 便再也沒回來。一開始是不敢回來,後來大概是沒空回來。”
當年的事,牽扯的豈止是她的父母?還有禦流曄的父母。陶公歎了口氣, 這都是緣分啊,父母那代的牽扯,又延續到了他們倆這兒。
秦凝雪不知該說什麼:“你,我……我們……您可以給我講講,我母親以前的事嗎?”
眾人在王陵裏麵的一個涼亭內坐下,陶公啞然開口:“你的母親閨名陶翎怡,先皇後閨名左詩雅。三十年前,她們還待字閨中。那個時候翎怡被我們嬌慣壞了,像個瘋丫頭似的,常常帶著詩雅偷跑出去玩兒。”
陶公說著臉上浮現著慈祥的笑容:“有一次,她們姐妹倆偷跑出去,正好遇上了微服來肅州的先定疆王秦毅和先帝,那時的他們一個還是世子,一個是太子。”
“翎怡與秦毅一見傾心,她與秦毅約好了,待稟明父母之後,便讓秦毅來提親。”
“後來,秦毅來提親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些事。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
秦凝雪不懂:“為什麼呀?我父親家世才貌又不差,您……”
陶公微笑:“孩子,我陶家也是勳貴之家,老夫豈是看中家世的人?隻是,秦家是將門世家。將門世家的女人有多艱難,你也深有體會,心知肚明。”
“我的父親當年也是將門之子,隻可惜英年早逝,我幼年喪父,母親一人獨自撫養又撐起家業,後來我就發誓,日後絕不讓我的女兒再如母親一樣,嫁入將門之家,一生受苦。”
秦凝雪默然,她自然明白這番話,她若有女兒,也不會讓她嫁入將門之家。
陶公繼續道:“那時,我沒想到秦毅剛走,隔天惠帝將翎怡賜婚給太子的聖旨就下來了。翎怡死活不願意嫁給太子,竟然在大婚之前,與秦毅私奔離開了肅州。”
禦流曄心下豁然開朗,這樣就對得上了。陶翎怡與秦毅私奔逃婚,所以他的母親就代替陶翎怡嫁給了他父皇。所以他從小才會覺得父母之間透著古怪,並不似外人所以為的伉儷情深。
秦凝雪自然也想到是先皇後替嫁,看向禦流曄的目光中有些歉疚。
陶公最後道:“二十七年前,翎怡和秦毅跟著當年的定疆王赴北原將軍府時,他們夫妻倆帶著年幼的烈陽轉道回來過一趟,後來你們一家長居北原,她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秦凝雪了然:“難怪我哥還記得您。”
陶公有些滄桑道:“人老了,也沒多少日子了,我今天隻是想來看看他們。等我老頭子也作古了,當年的一切也就該完全歸於塵土了。”
說著起身,步履有些遲緩地朝陵園走去。
回宮的路上,秦凝雪怔怔道:“我以為,我沒有親人了,可是突然有個外公,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禦流曄問:“你不想認他嗎?”
“沒有。”秦凝雪搖搖頭,“血脈至親,哪有說不認就可以不認的。”
禦流曄又問:“你不明白為何不早點兒來認你,為何母親從來不告訴你,她還有娘家人?整個秦家隻有你什麼都被蒙在鼓裏。”
秦凝雪沉默,禦流曄解釋道:“那時陶家已是天子外戚,而秦家又是統領一方的將門,最忌諱來往密切。再多來往,隻會給兩家帶來很多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煩,這也是為你們好。”
“你在他們眼裏隻是個孩子,他們定然不願你經曆太多,思慮太多。”
“現在這樣也好,陶公有三子,五個孫子兩個孫女,都是你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