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躺在秦凝雪旁邊睡得正香, 蘇柔時看到他,過來輕聲道:“王爺,是個結實的男孩兒,母子平安。”
秦烈陽看了看他們母子安詳的睡顏,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不想打擾他們,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蘇柔時也跟著他出來,還總覺得看到他活著像做夢一樣。
秦烈陽客氣的跟她道謝:“賢妃娘娘, 多謝你對小雪的照顧。”
“我現在已不是賢妃,而是長寧郡主。”蘇柔時糾正道,“陛下出征去了, 所以我才常常進宮來幫忙照顧凝雪。”
秦烈陽大吃一驚:“你說陛下出征去了?你又為何成了長寧郡主?”
蘇柔時平和道:“這些事說來話長,容我慢慢跟你說。”
蒼麗王城, 以其牢固而聞名容洲大陸。
百餘年來,為了防止與其毗鄰的貊族和羯嵩的侵襲, 蒼麗王每年都會征調大量民夫加固城牆。內外共修了三層城牆,一道比一道厚實堅固,使得如今的蒼麗王城固若金湯。
禦流曄帶著兵馬,聯合大寧秘密組建的水師,加上原來交給慶王的兵馬, 將蒼麗王城合圍,使用了越州羅家研製的大量攻城的機甲,也隻攻下兩道城牆。
最後的一道城牆, 卻是最難攻下的。
禦流曄親自帶兵攻城,雙方鏖戰幾天幾夜,難分勝負。
處在戰場之中的禦流曄,突然感到一股寒氣在體內彌漫開來。
他頓覺不妙,寒毒又發作了。
他一手握緊韁繩,一手握緊劍柄,努力讓自己鎮定,不要受寒毒所擾,可是無濟於事。
寒氣不斷彌漫,越來越嚴重,他感到四肢都僵住了,無法動彈。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他無法躲避,用盡全身力氣才揮動手中的劍去抵擋,卻因為這一動作而墜於馬下。
雖然避過了要害處,但還是被利箭射中。
墜馬的瞬間渾身冰冷,他隻是強撐著,不讓自己昏過去,眼睜睜看著又一支奪命之箭迎麵而來。
慶王禦流晟大驚,駕馬急著趕來:“皇兄!”
在他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一支冰錐打掉了那支箭。
在遠處觀戰的龍承英飛馬而來,凝出結界,擋住了來自城樓方向的一支支利箭,一把將差點喪命於馬下的禦流曄拉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禦流曄看不到她的臉,氣若遊絲的問:“你是誰?”
龍承英不說話,帶著他策馬而去,回了軍營。
守在營中的駱輕塵看到她回來,出乎預料,看到受傷昏迷的禦流曄更是嚇了一跳。
還沒回過神來,龍承英就將禦流曄粗暴的從馬上拉下來,推到了駱輕塵身上:“帶他進去。”
駱輕塵不敢廢話,急忙扶著禦流曄進帳,先給他處理傷口。
再給他包紮好傷口之後,把了脈,才覺大事不好:“箭上有毒!”
龍承英沒有反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問:“什麼毒?”
駱輕塵凝重道:“冰魄。”
聽到這個,龍承英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異樣,冷靜的問:“這毒你不會解吧?”
當年顧玄清曾說過,這種毒乃天下奇毒,早已失傳。
駱輕塵慚愧的解釋道:“我沒想到,世上真的會有這種毒。這是天下至寒的寒毒,再加上他又寒疾複發,真的是雪上加霜。我隻能暫時讓他不死。”
“傳說中的冰魄似毒非毒,似蠱非蠱,在中毒三十六天之內,會凝固人身上所有的血肉,將人慢慢變成一座冰雕。因其極難配製,又無藥可解,已經失傳百餘年。”
龍承英不理會他的理由,冷嗤:“還號稱神醫,我看就是庸醫。當年秦烈陽的寒疾你就治不好,後來秦驍身上的蛇毒你也解不了,這回你又推說什麼無藥可解,分明就是借口!”
駱輕塵納悶兒:“你不是巴不得這小子死嗎?這會兒著急個什麼勁兒?”
龍承英冷哼:“我帶他回來可不是來給他出殯的。你個庸醫!”
駱輕塵不服氣:“行,我是庸醫,你行你來啊。”
龍承英給了他個白眼:“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我要會看病還要你幹什麼?庸醫!我去找其他大夫。”
駱輕塵看著她瀟灑離開的背影,被鯁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這家夥一向不看好他的醫術,可沒想到她能鄙視成這樣。
中明島的一行人看到龍承英回來,有些意外。她沒有和別人打招呼,直接去了島上靠山的一間小竹樓。
關上竹樓的門,她定定的在裏麵站了半晌,然後去翻找著裏麵的一些書籍,還有一些瓶瓶罐罐,尋找著什麼東西。
秦凝雪收到海東青傳來的消息時,剛出月子。
小小的紙條上隻有四個字:臨終一別。
那是禦流曄難得清醒一次寫下的。
看到這張字條,秦凝雪風馳電掣的穿好衣服,喚來自己的戰馬就朝蒼麗王城而去,隻是告訴秦烈陽和蘇柔時:“陛下受傷了,我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