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 禦重華再沒來過鳳儀宮,仿佛那夜的事情隻是左詩雅的一個夢。
很快便到了左詩雅臨盆這一天。
當淩萱請來太醫和穩婆之後去找禦重華,卻被告知禦重華根本不在宮內,而是和蔡婉瑜去了丞相府。
不可否認,聽到這個消息那一刻,左詩雅心中是有些怨憤的。
為何他能看到那麼多人,能有那麼多女人,卻獨獨對她視若無睹,獨獨一而再, 再而三的懷疑她?
生產越是艱難,她心中的怨念便在無限增長。
到最後,她有些脫力, 恍惚中仿佛看見了去世多年的父母,還有多年未見的養父母, 她淚如雨下,她真的好累, 好想就此閉上眼,永遠都不要再醒過來。
隱約間,她仿佛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穩婆喜笑顏開地抱著那小小的一團,給她賀喜:“生了,娘娘, 是個小公主。”
她聽見了之後忍不住彎起唇角,她也有孩子了,真好。
另一個穩婆突然又道:“等等, 還有一個。”
又是一陣忙亂。
她神情恍惚,不知是夢是真。
那穩婆抱著艱難出生的小小一團給她道喜:“娘娘,是個小皇子。”
她早已脫力,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轉頭看到身旁兩個繈褓中的孩子,忽覺十分滿足,艱難地想要起身抱抱他們。
淩萱進來看到,急忙扶著她躺下,道:“娘娘,您剛剛生產,太醫說您需臥床休息,先別亂動。”
見她一直看著兩個孩子,淩萱笑著道:“是一對兒龍鳳胎,小公主比小皇子早出生了一刻鍾,奶娘剛剛喂了奶,這會兒估計都睡得正香呢。”
左詩雅滿足的看著他們,滿臉慈愛。
禦重華來的時候,已是三天以後,專門分管鳳儀宮的林太醫見到他,欲言又止地問:“陛下,可否介意不說話。”
禦重華不置可否,跟著他到了偏殿,問:“何事?可是皇後有何不妥?”
林太醫點點頭:“陛下,恕臣直言,皇後娘娘此次虧了身子,以後恐生育艱難。”
禦重華心下一驚,那就意味著,他往後,隻會有這一雙嫡出兒女。
朝太醫點了點頭,他道:“朕知道了,此事莫讓皇後知曉。”
太醫拱手,退下。
禦重華看著窗外的斜陽,最終無言,思緒飄向很遠。
他已將定疆王派去北原,驅除夷狄,收複失地,今後必定是多事之秋。
對於左詩雅母子,他以後定然更加難以顧及。
於他來說,後宮也好,朝堂也好,都不過是一局棋,棋局之上最需要製衡,他便是那製衡各方的執棋手。
這一局棋中唯一的意外便是左詩雅。
說不清為何要立她為後,為何看到她與雲王來往過密那麼生氣,為何看到雲王要帶她走會那麼憤怒,對雲王痛下殺手。
不知何時,一切都變了,她對他來說不僅僅隻是一個女人,隻是皇後。
他會時常想起她恬靜溫婉的麵容,會因為她害怕他而耐心地常去陪她用膳,醉酒之後最先想到的是去找她,會聽到她的話之後一夜好眠。
他開始迷茫,不知以何麵目對她,索性幹脆就不見她,以免亂了心緒。
整理好思緒,他去寢殿看他們母子三人。
左詩雅正輕哼著小曲兒哄著兩個孩子睡覺,沒想到禦重華一進內殿,男孩兒就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左詩雅看了不知所措的禦重華一眼,急忙抱起孩子哄他,好一會兒才把孩子哄睡著了。
剛打算把孩子放下起身給禦重華行禮,孩子便又大哭起來。
無法,她隻好趕緊再哄。
禦重華低聲道:“朕看看你們就好,不必多禮。”
左詩雅不說話,隻是一直哄著懷中的孩子。
禦重華靜靜地看了看熟睡的嬰兒,女孩兒要比男孩兒更像他一點。
想到孩子還未起名,他壓低聲音,提議道:“孩子還未起名,不如就依族譜,女孩兒叫流晞,別名流芳,男孩兒叫流曄,如何?”
左詩雅垂著眼簾,慈愛的看著懷裏的孩子,並無異議,點了點頭:“好。”
看過他們之後,禦重華便離開了。
朝堂內外諸事繁雜,他越來越抽不出身來。
他想快些振興君國,總有一種時不我待,分身乏術之感。
隻是如此一來,他便忽視了自己的後宮和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