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 秦烈陽起了個大早,立刻命人打理花園藥圃,布置涼亭,準備蘇柔時愛吃的佳肴美食。
準備好了之後,他心情甚好地坐在花園中的涼亭中等待著,臉上難得地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隻是,隨著那明媚的太陽由東向西,最後隱沒在天邊,秦烈陽的笑容也漸漸隱了下去, 最終麵無表情,如同隱去最後一縷光亮的暮色。
這一天對他來說無比地漫長,可終究還是到了晚上。
他要等的人, 始終都沒有來。
圓月的清輝中,秦烈陽一動不動, 如同一尊鬼斧神工的雕像。
傅筠看不下去,勸道:“王爺, 回去吧,更深露重,容易著涼。”
秦烈陽抬頭,看著那一輪明月,許久, 才開口,不知是問傅筠,還是自言自語道:“都說,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今天明明是十六,為何月亮還是不圓?”
傅筠抬頭看了看夜空中那又大又圓,白玉盤一般的明月,不知該說些什麼。
秦烈陽不禁落寞地吟誦道:“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傅筠猶豫了半晌,道:“王爺,賢妃娘娘那天回去後,陛下突然駕臨旌德宮,後來就一直沒有出來,今天,陛下還在。”
秦烈陽聽了,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從袖中拿出裝著蒼翎玉的盒子,摩挲著。
傅筠猜測道:“王爺,會不會是陛下出事了?不然……”
秦烈陽冷笑:“十三歲就能把貊族的‘鳴凰’扳倒的人,會出什麼事?小雪都被他迷得五迷三道,隻怕……”
傅筠道:“賢妃畢竟與郡主是不同的,自然……王爺!”
他話還沒有說完,秦烈陽揚手,將手中的盒子扔進了涼亭外的蓮池,自己推著輪椅朝涼亭外走去,恢複了淡然的語氣:“天不早了,回去吧。”
傅筠看著漆黑冰涼的池水道:“那這蒼翎玉……”
秦烈陽淡漠的語調中,有一些賭氣的成分:“不要了,我又不缺玉佩。”
傅筠看了看平靜的水麵,又看了看秦烈陽遠去的背影,不知該說什麼好,趕緊跟上了他。
旌德宮,蘇柔時又是徹夜未眠,終於研製好了解藥。
蘇葉也跟著鬆了口氣,道:“可算把毒解了,今兒都八月十七了,要是再不解,我都擔心陛下……”
蘇柔時想到了什麼,猛地打斷她,抓著她的手臂問:“你說今兒是什麼時候?”
蘇葉不明她為何突然這麼大反應,如實答道:“八月十七啊。”
蘇柔時聽了,想起那天秦烈陽十分認真說的話:“八月十六,你可否再來一趟?”
她心道不好,她居然忘了日子,失約了,這可如何是好?
她心神慌亂,都沒有聽到蘇葉叫她:“娘娘?”
蘇葉又叫了她一聲:“娘娘?”
“啊?”蘇柔時回過神來,問,“怎麼了?”
蘇葉看了看床上,有些激動道:“陛下醒了。”
蘇柔時扭頭看到床上悠悠轉醒的禦流曄,遲緩地叫了他一聲:“陛下。”
禦流曄有氣無力道:“蘇葉,你先出去。”
蘇葉朝他福了福身:“是,屬下告退。”
禦流曄轉頭看向魂不守舍的蘇柔時,問:“你怎麼了,有心事?”
蘇柔時回過神來問:“陛下,您說什麼?”
禦流曄歎了口氣,無奈道:“朕在問你,你魂不守舍想什麼呢?”
蘇柔時想了想問:“陛下,您已無大礙了,一會兒可否準我出宮一趟?”
禦流曄打量了她幾眼,問:“去定疆王府?”
蘇柔時莫名心虛,像是生怕什麼秘密被發現一樣,忐忑地點了點頭。
禦流曄不再多問,爽快道:“去吧。”
蘇柔時聽了,匆匆對他行了禮便出去了。
她剛一出去,禦流曄吃力地坐起身來,叫來了無痕,看著殿門的方向,吩咐道:“跟上,看看是公事私事。”
無痕詫異:“陛下,您懷疑賢妃娘娘有異?”
禦流曄麵色如常道:“事反常,必有妖。她最近一直有些不對勁。”
定疆王府,蘇柔時來的時候,府門緊閉,一片寂靜。
傅筠見到她有些意外:“賢妃娘娘?”
蘇柔時歉意道:“傅爺爺,我來找王爺。昨天,我……”
傅筠和藹地告知她:“王爺昨晚一夜未眠,拂曉之時才剛剛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