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疆王府, 青楓築,秦烈陽正翻著書卷,傅筠就進來了,交給他一封信,道:“王爺,二公子來信。”
秦烈陽放下手中的書,接過來打開,裏麵還有個信封。
拆開那封信閱覽之後,秦烈陽氣得把信扔進了一旁的炭盆中, 麵色沉冷。
傅筠一驚:“王爺,怎麼了?”
秦烈陽怒道:“這個小雪,又不聽話, 非要回京!”
傅筠勸道:“王爺,郡主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她若真的一走了之, 隻怕會連累您和整個王府。”
秦烈陽憤然道:“我既然讓她走,自然會安排好其他, 她照做便是,硬要回來做什麼?現在不是她逞英雄的時候!”
“她若現在回來與陛下完婚,父親生前所做的一切,豈非都是一場空?!”
“我答應過父親,會讓她一生都肆意瀟灑, 不會讓她入宮,不會為了保秦家就犧牲她。她為何非要往這個火坑裏跳?!”
傅筠心平氣和勸說道:“王爺,郡主已經大了, 有自己的主見,您就隨她去吧,也許一切不會像您想的那麼糟。”
“當今陛下,乃人中龍鳳,行事頗有君子之風,未嚐不是個可以托付終生之人,您何必在這兒多思多慮?”
秦烈陽憂慮道:“正因如此,我才擔心,小雪會成為他的棋子。”
“倘若小雪當年隻是涉世未深,對他念念不忘也就罷了,若是仍舊對他有意,一片心意反被利用,怕是徒令她傷心啊。”
傅筠慈祥地耐心勸解:“王爺您如今在這裏不顧郡主的心意,極力反對,何嚐就是兩全其美的?”
“人這一輩子,能遇上個合自己心意的人,何其不易?”
“倘若把其中得失都計算的這麼清楚,你母親何苦要不顧一切,放棄唾手可得的未來國母之位,與你父親遠走高飛?”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當年的陶公,也許就如你們父子,總覺得是為她好,卻沒有想想,她到底願不願意如此?”
秦烈陽聽了,默然深思。
這時,有小廝進來稟報:“王爺,司禮台正使求見。”
秦烈陽納悶兒:“司禮台的人來做什麼?”
小廝恭敬道:“說是奉陛下之命,還專門帶了幾十大箱的聘禮,同行而來的還有內廷總管康盛,在前廳等候。”
秦烈陽更為疑惑:“康盛?”
與傅筠麵麵相覷,傅筠猜測:“許是為了郡主的婚事?”
秦烈陽直接道:“傅爺爺,隨我去前廳看看。”
到了前廳,司禮台正使和康盛見了秦烈陽,恭敬地行禮。
秦烈陽眸光掃過他們兩人,又掃了庭中擺放的十幾抬用紅綢蓋著奢華的禮箱一眼,才問:“康總管,這是何意。”
康盛看著那些禮箱,眼神示意了一下司禮台正使。
司禮台正使上前,客客氣氣地呈上一個精致的紅木長盒,道:“王爺,這裏麵是先皇親筆遺詔與長公主所列禮單,算是求娶郡主的聘書和禮書。”
康盛微笑著解釋道:“王爺,陛下說,尋常人家結親須三書六禮,如今他與凝雪郡主雖是先皇賜婚,可這禮還是不能少。”
“既是先皇賜婚,納采禮和問名禮算是成了。今日陛下特命司禮台正使為媒,來遞聘書和禮書成納征禮,取郡主的八字於太廟占卜,行納吉禮。”
“卜算畢,確定婚期之後,他日再備禮,過府告知。您看如何?”
安排的這麼周到,秦烈陽自然也沒什麼意見,隻點了點頭道:“有勞陛下費心了。”
康盛恭敬道:“王爺若是覺得無不妥之處,還請將郡主的生辰八字交於司禮台正使,老奴好回宮複命。”
秦烈陽轉頭吩咐傅筠把秦凝雪的生辰八字取來,交給了他們。
送走了康盛,傅筠看著擺滿前廳的這些禮箱,笑嗬嗬地問秦烈陽:“王爺,這下您可放心?”
秦烈陽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麼。
傅筠又道:“有先皇賜婚,陛下身份又非同一般,大可一道聖旨賜下賞賜便是,還特意補齊三書六禮,可見陛下用心。”
秦烈陽似是賭氣道:“傅爺爺,命人將這些聘禮放到梵溪築的私庫,小雪的嫁妝比照這些,隻可多,不可少。”
傅筠道:“郡主的嫁妝早就打造好了,規格並不小,還要添妝嗎?”
秦烈陽不置可否道:“當然要添,再命工匠趕製。等小雪回京之後,把她心愛之物再添兩箱帶上。”
傅筠無奈:“王爺,何必非要跟陛下比個高低?”
秦烈陽道:“我秦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嫁妝一定要最好最豐厚的,我一定要讓她嫁的風光,絕不能有一絲一毫委屈之處。”
說完他就離開了前廳。
行在回廊中,望向皇宮的方向,想到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都將或已經被困在那深宮中,秦烈陽便覺鬱氣難消。
可是他自己也困在這王府,苟延殘喘,隻能徒歎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