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牽羊人(1 / 2)

二零零五年七月下旬,浙西北安縣沿坑——

“小兒童哭哀哀,撒下秧苗不得栽。巴望老天下大雨,烏風暴雨一起來。”

村頭鹼畔的一棵棗樹下,一二十來歲的漢子打著赤膊,嘴裏正哼著咿咿呀呀的小調,頗有幾分“二流子”的風采。那不是別人,正是沿坑出了名的小霸王——張紅兵。

這時候,他半眯著眼,突然瞧見一行人,正匆匆忙忙地往村子裏趕,胳肢窩底下還夾著一把黑色雨傘。他站起身來,遠遠地看去,然後陡然一驚。

喝!張紅兵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趕忙從田畔的小河裏蹚水而過,幾乎是跑著向村裏趕去。

三步並為兩步走,兩步化成一步行!

他匆忙進村,一頭撲進了家門。這才剛站在自家雜院的腳地上,就聽見外麵傳來一聲低沉的悶雷吼聲。

此刻他父親正赤腳片兒蹲在門口抽旱煙,一隻手悠閑地捋著下巴上的一撮胡子。老張頭見兒子回來,那張核桃皮皺臉反而是鎖的更緊。

“媽的,老頭子俺可跟你說白了,咱這回是要走大運了呀,出活兒啦!”張紅兵一進家門就七上八下地瞎搗鼓起來,老半天才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布滿灰塵的木箱。

一見那木箱,老張頭的兩隻眼頓時瞪的像鈴鐺一般:“你把這倒黴玩意兒拿出來幹嘛,給老子放回去!”

“老頭子你說啥,放回去?”張紅兵絲毫不怕他老子,立刻是懟道:“放個屁,我還得靠它掙錢討婆娘哩!”

“你敢!”張紅兵不說話還好,他這一說話老張頭頓時被氣的火冒三丈,臉上的皺紋猛然翻起。他將寶貝煙鬥往懷裏一揣,一個跨步踏上前來,對著張紅兵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張紅兵二十來歲的年齡,身子骨正硬朗,又豈能讓他爹給打到?隻見他右腳微微用力,整個人便向左平跳了一步。老張頭打了個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看著自己老爹的窘相,張紅兵不但沒有絲毫的愧疚,反而是哈哈大笑起來。

“好你個小兔崽子!”老張頭啐一口唾沫,又是一個猛撲!張紅兵笑得正歡,哪裏會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不到一秒,他便被自己的老爹按在了地上,吃了好幾個巴掌。與此同時,他先前捧在手裏的木箱子也被打翻在地,從中滾出了一個青銅人像。

還不等張紅兵和他老子撒手,院外就匆匆忙忙地跑進了一人,將那銅像一把抄到了懷裏,拭去上麵的泥土。

張紅兵一瞅來人,樂了,那不正是先前在村頭田埂上瞧見的那人蠻!他趕緊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笑臉迎了上去。可不曾想那人竟然是直接繞過了他,來到老張頭跟前,懇懇切切地道了聲:“張丞相。”

老張頭看著來人西裝革履的樣子,特別是胳肢窩底下的黑傘格外刺眼。這張家父子倆,先前幹的是“牽羊”這一生計!所謂牽羊,即是舊社會外八門中的一行當,專尋天靈地寶。南方稱“憋寶”,北方則被叫作“羊倌”,終日奔波於大山名川之中。

西裝男見老張頭不搭話,當即又是上前一步,將黑傘取下:“張丞相,浙江杭州人士徐尊請道。”

“請道?”老張頭冷笑,繼而轉身朝家中一瘸一拐地走去:“人老不中用了,別說走道,就是走路也不利索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