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開門聲將她從回憶中拉出,她轉頭看向門口,一白衣公子正緩緩踱步而來。

風莫離走到床邊看著靠在床頭,臉上尤帶淚痕的紅衣女子,開口道:“姑娘昨晚睡的可好?”

雀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坐直了身子輕聲回道:“勞煩公子掛心,雀玖睡的很好。”

“是嗎?”白衣公子笑著開口,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她,仿佛她是他珍視的珍寶,“那就好,否則到時候雲輕一定會責怪我的。”

聽到情郎的名字,雀玖猛然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雲輕現在在哪裏,你把他怎麼了?”

“雀玖姑娘說笑了,雲輕與我可是多年的好友,我又怎會傷害他呢?”風莫離笑著回道,眼神晦澀不明,似是說給她聽,又似是告訴自己。

“那你將我帶來到底是.......”想要問出事情的緣由,但下一刻,雀玖恍然間明白眼前這個男子決定了她的生死,自己竟不知所謂的問出如此問題,真是太天真了,從第一眼見到這個男子起,自己就入了這個局。不過,雲輕竟與此人有幹係......到底是怎麼回事。

似是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風莫離轉身離開,走到門邊時略頓了一下又開口道:“額,對了,請姑娘先梳洗一下,一會兒我們要啟程離開。”言罷再不耽擱,出門離去。

雀玖看著魚貫而入的婢女,任憑她們擺布,垂下眼眸沉思,‘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抓她來,難道是因為雲輕,可是聽他的話說來,雲輕與他是好友’雀玖緊皺著眉頭喃喃說道“可他怎會如此對待我?”,‘難道雲輕與他爭執起了矛盾,可看他剛剛的神色不像是與雲輕有仇,這......現在回想起來,雖以前就一直知道雲輕不會如此簡單,但居然心裏有如此多的事,竟不見他與我說,隻聽他講過一些江湖趣聞,武功的神奇精妙,雖以前經常見他清風朗月對月飲酒,眼中亦有回憶的神色,在那泛著月光的桃花林,映著一絲冷色的臉上竟柔和無比,現下看來,便是想起了那個男子吧,可雲輕他現在到底在何處?他應該會來找我,先不想了,且走一步看一步,現下也沒有好辦法。’

直到她坐在馬車上,她都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馬車。

她打量了下自己乘坐的馬車,馬車四麵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使車外之人無法一探究竟。一個紅木小茶幾置於車內,上麵放了幾盤精致的點心。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車中除了她再無其他人。轉瞬她便明白了,是啊,以她現在的情況,怎麼可能逃走,她總是忘記自己的腿已經廢了。她有些自嘲的笑笑。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兵器相接的聲音,微微定了定神,仔細傾聽,果然那不是她的錯覺,車外正在交戰,伸手撩開簾子,朝外看去,一眼便看見了那個白衣墨發的男子,隻見他有些賣弄似的,反手挽起了千萬朵劍花,天空中刹時流光飛舞,宛如星辰墜落,伴隨著他漆黑如墨的發絲,零落了白衣。

他在劍光中,忽然曼聲長歌——“薤上露,何易唏。露唏明朝更複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在將劍刺入敵人的咽喉時,他卻在為對手唱起了挽歌。

他的出手是如此迅捷淩厲,一招一式精妙非常,攻守之間更是老練沉穩,滴水不漏,令旁觀的她吃驚不已——這個江湖裏,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她本以為莫雲輕的武功便是極好的,卻不想這人的武功竟也不遜色分毫。依舊是緩步行走,卻一招一式,如遊雲一般漫步於刺客之間,閑庭信步也不過於此了。

忽然間一顆頭顱飛了過來,正正砸在車腳邊——那顆剛被斬下的人頭還在抽搐著,目眥欲裂,表情猙獰而可怖。她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觸電般地想要縮回手放下簾子,卻怔怔然,不能動半分,這樣殘忍的殺戮場麵令她想要嘔吐。這一刻,周圍的刀劍聲消失了,她木然的看著還在交戰的兩方,一根弦在她腦中掙斷,

——這……難道就是雲輕口中的“江湖”?!

車外的戰場已落下帷幕,風莫離執劍而立,雪白的衣袍上沒有濺上半分血跡。他半垂著著眸子,不知想著什麼,半響歎了口氣收劍入鞘。上馬,領著眾人離去。車隊緩緩行進著,一切都是那麼平靜。除了兩個人的心情晦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