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枕並不久坐,隻在螽斯館喝了杯茶,也就起身告辭,水琳琅親自將他送到門口。
“水姑娘,留步。”
“二少爺,慢走。”
水琳琅坐在大廳發了會兒的愣,蘇夢枕總共來過螽斯館三次,但每次來,也都是與她閑話,沒說什麼正經的事。按理說,她和蘇夢枕可攀不上什麼交情,要是沒事,他其實不應該老往她這兒跑的。
耘姑忽然眉開眼笑,說道:“小姐,二少爺倒是有心,知道咱們初來乍到,立不穩根腳,他常來咱們這兒走走,也算給咱們振威來了。”
“振威?你以為是走鏢呀!”
“我瞧二少爺對你嘿嘿”
水琳琅麵上驀地一紅:“耘姑,你可別胡說,你還嫌不夠亂嗎?”
“小姐,我是過來人,有些事情,我看得比你透徹。你要不是硯少爺的妾室,二少爺隻怕會像墨哥兒似的,一天往螽斯館跑好幾趟呢!不過話說回來,硯少爺現在不知所蹤,你尚未被納過房,如果二少爺對你有意,你不妨考慮一下。作妻總比作妾要強,我聽說二少爺現在手裏打理著蘇家好多產業,一點也不比硯哥兒差!”
“耘姑,你說話越來越不知分寸了,這話要是傳到別人的耳朵裏,指不定又傳出別的什麼出來。”
耘姑知道水琳琅指的是金雀和玉鴉,這兩個小浪蹄子,慣會嚼舌根,沒影的事都能讓她們說個天花亂墜,要是聽到她們親口說出的話,豈不是要把天給掀了。
於是,耘姑沒有再說。
朱薙悄悄地退了出來,從袖中掏出蘇夢枕送的絲帕,指尖輕輕觸過上麵繡的一叢綠竹,想是撫摸誰的心事一般。
她的心事,他的心事。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事,也不知道他的心事。
朱薙走過簷廊,看到小墨兒從門鬥後麵鑽了出來,身後跟著的卻是麒麟院的大丫鬟識晴,另有一個小廝,隻是不見叮當。
朱薙急忙將絲帕放回袖中,趨步過來行禮,小墨兒早已看到她的絲帕,笑道:“朱薙姐姐,你在袖裏藏了什麼寶貝。”
朱薙躲閃著說:“哪有,少爺取笑了。”
“就有,我看見你藏起來了。”小墨兒伸手去抓她的衣袖。
朱薙急忙掙開:“少爺,你別鬧了。”
“你是不是有情郎了?”小墨兒一臉詭笑。
“少爺,你胡說什麼呢!”朱薙忸怩不安。
“我看到了,你袖裏藏著一方絲帕,一定就是定情信物。”
“少爺又說胡話了,區區絲帕,怎麼能算是定情信物呢!”
小墨兒從袖裏掏出象牙骨折扇,扇了一扇,說道:“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你的人生太悲哀了!——我且問你,絲帕是什麼東西做的?”
“蠶絲。”
小墨兒輕搖折扇,搖頭晃腦:“然也,絲帕經緯皆是蠶絲,這叫橫也思來,豎也思!嘿嘿,還說不是定情信物,從實招來,你的情郎是誰?”
朱薙呆了一呆,她是大漠的風沙養出的女兒,說話行事素來直爽,慣不會江南人家的委婉和情趣,哪裏料得到小小一方絲帕,竟有這樣一番說法。
橫也思來,豎也思。
二少爺他是想借物言情嗎?
一顆芳心,就像一隻剛剛被喚醒的小獸,不安分地跳動起來。
水琳琅和耘姑聽到聲響,走了出來,耘姑急忙行了一禮:“小少爺金安。”
水琳琅隻是淡淡地瞟了小墨兒一眼:“你怎麼又來了?”
“想你呀!”
水琳琅瞪他一眼:“不許胡說!”已經讓人說閑話了,他還要搞出多少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