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夫人派了燕子斜出門打探鐵山的消息,回報,沒有任何結果,料想已經逃出蘇州境內。
馮夫人憂心忡忡,又往萬榮齋走來,但見老祿正在指揮一群下人收拾行李,衣箱、書箱等等,總共收拾四五箱的東西,一齊裝上車去。
“老祿,老爺這是要走了嗎?”
“是呀,明日一早就要離開。”
馮夫人急忙來到中堂,蘇老爺正與恭叔商量事宜,見了馮夫人,蘇老爺揮走先讓恭叔退下,抬眼望向馮夫人,淡淡地問:“你又有什麼事?”
“老爺,你這就要走了嗎?”
“在家中耽誤這麼些時日,還有許多生意等著我去處理。”
“那麼墨兒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馮夫人急道:“老爺,你答應我的,要讓墨兒接手生意的。”
“哼,就你那個兒子,他能打理什麼生意?你看他這幾天生出的這些事端,我能放心把生意交給他嗎?”蘇老爺本來就不想小墨兒接手生意,先前讓他去鄔莊收租,本意是想為難他的。不想,小墨兒真就把租收了回來,他沒得奈何向馮夫人反悔。但如今,他打傷司徒婆婆,放火燒方圓堂,大鬧鴛鴦浦,這些事情堆積起來,也足以讓他毀了前言,名正言順地留下小墨兒在家。
“老爺,你不能這麼狠心,你要叫我們母子怎麼活啊!”馮夫人跪了下去,伏到蘇老爺的跟前哭哭啼啼。
蘇老爺不勝其煩:“瀲灩山莊是短你吃,還是短你穿,你就不能活了?”
“老爺,硯兒至今杳無音訊,我就指著小墨兒能夠爭一口氣,你一點機會也不給他,這不是要叫我去死嗎?”
蘇老爺冷笑:“哼,硯兒離家出走,還不是你做的好事?兩個好好的兒子,偏叫你管教成了這樣。你要去死,我也不攔著你!”
一日夫妻百日恩,蘇老爺如今說出這樣的話,顯是對她厭惡已極,馮夫人不禁心扉徹寒,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來,為了小墨兒,她少不得要賭一賭,拚上性命,當下朝著一支仰覆蓮綺柱撞了過去。
蘇老爺大驚失色,忙從座位跳了起來,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回來,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馮夫人淚眼汪汪:“你不是要我去死嗎?”
“我不過一時氣話。”
“我看你,心中隻向著寶羅,一點也不管我的死活。”
“什麼死呀活的,哪裏就這麼嚴重了?”
“老爺,你又哪裏知道,府裏都是一些勢利的嘴臉,看我是個二房,不將我放在眼裏。從前硯兒手裏握著生意,這些人還敬我三分,如今他的生意,倒有大半去了阿枕那裏。我們母子手裏竟無半點產業,以後在府裏的處境可就越發淒涼了。”說罷,又哭哭啼啼起來,想到蘇夢枕如今接手蘇硯的大半生意,瀲灩山莊的生意,倒有三四層在他手裏,每年都有近百萬兩的銀子入賬,想想就覺得委屈。
蘇老爺也知府裏的人事,兩房夫人之爭,也是心知肚明,此番他一離家,馮夫人的處境也能想象,歎道:“也罷,我就將蘇州城內的生意劃出一兩處,你且說說,要哪裏的生意?”
“吳縣有一處澄泥石礦,現在尚在老爺手裏,不若就給了小墨兒吧!”
“吳縣是在城外,離家太遠,而且礦產之地,多有危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