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更像是我的媽媽,是我記憶裏如海的深處,是我想像裏如雲的高處裏,我曾經和未來裏永遠的媽媽。
我的雙腿一軟,跪倒在我的媽媽的身邊,我沒有了哭泣,沒有了淚水,也許從看到我的媽媽的那一刻起,我己經就再也不會哭了,我己經再也不會有淚水了。
隻是我的身體像接通了220伏的電壓那樣,一陣一陣劇烈地抖動著。
我伸出雙手,我想抱一抱我的媽媽,我突然想到我還從來沒有抱過我的媽媽。
沒有人告訴我,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現在不能抱一抱我的媽媽,就會永遠永遠地再也不能抱抱我的媽媽了。
我伸出雙手去,卻被舅媽姑媽她們拉住了。
沒有人告訴我,但是我知道了,我再也不能抱一抱我的媽媽了,再也不能抱一抱在我麵前像個睡著了的小女孩子一樣的我的媽媽了。
就在舅媽姑媽們拉著我,勸著我的時侯,一口鮮血在我的胸腔裏湧動著,像每一個城市裏都有的噴泉一樣,從我的嘴巴裏美麗地噴了出來,鮮紅了我腳下的土地。
每一個城市的噴泉噴水的時侯,都很美麗,有美好的音樂伴奏,有無數的人舉起他們的頭,有的人用他們的雙手拍著掌聲,有的人用手機拍照。
不過城市的噴泉噴出的都是白色的水,而在我噴出的是鮮紅的血。
沒有美好的音樂伴奏,沒有無數的人舉起他們的頭,用他們的雙手拍著掌聲。
有的隻是在我家裏所有的人,低下的頭,和抹著的眼淚的手。
我是在秀兒的媽媽和舅媽姑媽們還有秀兒的摻扶下,把我的媽媽送到了山上的墓地,看著她入土為安的。
還有積雪的地上,有一個長方形的大坑,那是我的媽媽這個輪回裏惟一的痕跡。
一鍬一鍬潮濕的泥土落在我的媽媽的棺木上,天上那顆還依然寒冷著的太陽和它旁邊的那朵依然模糊著的雲彩,看見了沒有哭聲,也沒有淚水的我。
但它們都知道排山倒海般的悲切中,我的心裏突然生出的一絲恨意,但我不知道該去恨誰,其實我永遠隻能恨我自己了。
我掙脫舅媽姑媽們和秀兒的的摻扶,走到積雪較深的地方,跪下來捧著一大捧的雪,在手上捏起緊,慢慢地捏成了一朵花的形狀,放在我的媽媽的墳頭。
我突然地站起來,卻突然地倒在了我的媽媽的墳前……
現在我知道了,我的媽媽為什麼會選擇那種東西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在那一刻麵對死亡綻開的黑色的笑靨裏,我的媽媽一定也綻開了她半生半世都不曾開放過的笑容。
因為那種東西能讓一個生命結束得更快捷,更幹脆,也更幹淨徹底。
我更知道我的媽媽為什麼會選擇在那樣的一個時間段去笑對死亡。
也許,我的媽媽在冥冥之中,知道了她的女兒有了生命的危險,我的媽媽要用她的死來換回她女兒的生命。
都說母女是連心的,也許我的媽媽己經知道她的女兒的處境,於是,我的媽媽願意主動用她的生命換回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