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第一次相親,如果真的有一種藥吃了可以抹平曾經,我一定會去買回來,用盡我的所有,當然,除了我的身體之外。
那麼,我一定會像任何一位初次去相親的小姑娘一樣,心裏頭像有一隻吃得過飽喝得過好的小鹿一樣,忍不住快樂地在活蹦亂跳。
可是,世界真的有這種藥麼,沒有。
刻在我生命暗紋裏頭的別人看不到的那些細節,注定了我今生不可能再有那種幸福而不安的喜悅。
人生是一本書,但又不是一書本,我們可以把一本喜歡的書,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前後重複到看過夠。但人生這本書,你永遠隻能看到眼前的一頁,翻過去的一頁,你再也不可能翻回來,重新看一遍。
戀愛並沒有在我的生命裏頭發生過,就己經一言不發地走開了,再也不會回頭,再也不會回來了,是我讓她傷心地迷了路,同時也沒有了再走回來的路滴啊。
整個見麵的情形,我一直舉止無措,但有關見麵時的那些細枝末節,多少年後,穿過了時間的落差和飛揚在半空中閃著亮光的塵埃,依然清晰,畢毫畢現。
人煙稀少的鎮郵電局門口,秀兒和我站在一棵葉子有了黃意的瘦苦楝樹下,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上身穿一件白襯衫的大男孩子在郵電局隔壁鎮鎮政府門口,東張西望著。
那裏才是秀兒的媽媽給我講好了的約會的地點。
是秀兒出了個聲東擊西的鬼主意,先離見麵的地點遠點,看看那個人再說。那個人四處張望了一小會,就朝著站在樹蔭裏的我們走了過來。
不知所措中,我就知道把頭低低地低下,像站在一個陌生世界的路口,沒有好奇,隻有茫茫然的低著頭的小孩子。
而秀兒一臉世界隻有她一人的傲然,高高地揚起臉,打量著走過來的那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其實應該隻是一個瞬息間吧,上一秒鍾切換到下一秒鍾的那一個瞬息間。
一個明亮爽快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像展開了翅膀的蝴蝶在我的四周飛舞,扣兒,你一定就是山扣兒吧。
我一下子失去了自我地抬高我的頭,紅著臉紅著眼睛地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叫山扣兒啊,怎麼聽那聲音都不像是我一輩子不能改變的聲調。
哦,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你就應該是叫山扣兒的那個女孩子吧。
秀兒在旁邊看得一癡加一癡的,就像剛剛看了一部傳說中精典的愛情傳奇故事片,半天才叫出了,緣份,緣份哪。
這就是總是折磨著我們每一個人,但又沒有一個人願意忘記的緣份麼!
這也許真的就是傳說中,人人都想遇見,卻少有人能真正遇見過的緣份吧。
秀兒和我站在一起,我低低地低著頭,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而秀兒高揚著臉,一臉為情而癡為情而狂的表情。
我想,大多數人應該不會問到我的吧,偏他就問了到我。
他肯定知道今天要和一個名字叫山扣兒的女孩子見麵,但他把山扣兒這個名字叫到了我的身上,而且是叫得那麼地肯定。
我對著藍藍的天,我對著在藍色中飄動的白雲發問,這真的就是所謂的緣份麼!
在場的三個人中,秀兒早己用感歎和驚歎作了回答,而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子,在他的第一眼和我的第一眼一閃的視線交叉中,我也找到了正版一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