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爺爺到底是怎麼去的?(1 / 2)

盧辛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一路的磕絆輾轉,在看到家門口支起的白幡和聽到熱鬧的樂聲的那一刻,徹底轉化為徹骨的悲傷與哀痛。

不知道什麼時候,村裏流行在辦喪事的時候除了請吹傳統喪樂的喇叭師傅外,還會再單獨請樂隊。

所謂的樂隊也很簡單,基本上就是一個歌手和一個架子鼓手,兩人就能撐起一出熱鬧的表演,這種歡騰熱鬧與親人逝世的悲傷截然相反,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

正如此時此刻,樂隊外圍了一大堆人,鬧哄哄的仿佛像趕集推銷的場景。

盧辛語曾好奇地問過爺爺為什麼死人要請樂隊,又不是什麼高興的事。那時候爺爺告訴她,因為這樣才熱鬧,寨鄰們才會留下來幫忙守夜。

這個道理,大概和某些地方辦喪事支起一張張麻將桌給客人解悶大同小異吧。

站在人群外麵,看著台上台下的熱鬧,盧辛語陡然間挪不動腳步,隻覺得渾身冰冷。

因為眼前的一幕幕叫囂著告訴她:是真的,她的爺爺真的去世了。

在此之前,她心裏其實還存在著僥幸,希望這一切都隻是謊言,盡管沒有人會拿人死這件事來開玩笑,但她寧願這是一個玩笑!

可現在事實告訴她,這就是真的。

“是雯雯和辛語回來了啊?”有親戚認出了她們兩個。

盧辛雯點了下頭算作回應,然後抓住了盧辛語的手,說了句“走吧”就帶著她穿過人群朝屋子裏走去。

兩人腳步匆匆,恰好遇到了迎麵走來的丁懷秀。

丁懷秀看見突然出現的兩個女兒,大吃一驚,“你們怎麼回來了?”

“媽。”盧辛雯和盧辛語同時喊道。她們的母親披麻戴孝,眼睛腫得老高,很顯然不知道哭了多少場了。

此時已經是晚上7點,天早就黑了。兩個孩子不吭一聲大老遠地趕來,丁秀珍心疼歸心疼,總不能將人趕回去。

“吃飯了沒有?”她連忙問道。做母親的,永遠最擔心孩子的身體。

“還沒。”盧辛雯答。

“那趕緊去後院,我讓幫廚的弄點東西給你們吃。”

“媽,我想先去看爺爺。”盧辛語打斷了姐姐和母親的講話。

丁懷秀看向後麵的二女兒,這丫頭眼睛也是紅腫一片,心下歎了口氣,隨手抓了旁邊的一個親戚,說道:“菊嫂子,麻煩你幫我把這剪刀和紙給二嬸她們拿過去。”

得到對方的應允把東西遞過去後,她這才轉頭對兩個女兒說道:“跟我來。”

她領著兩個女兒來到堂屋,堂屋裏擺了棺木,但棺木正前方用各種經幡擋著,再往前還有一張供桌。盧辛語她們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供桌和經幡,看不到後麵的棺木。

母親前去和做法的先生說了什麼,隨後就退開了去。

先生讓她姐妹二人跪在供桌前的蒲團上,嘴裏念念有詞,然後捧了白色的孝布分別給兩人纏上。因為是孫輩,所以隻用纏頭,不用束腰披麻。隨後又遞了香紙給兩人,引導她們燒香焚紙,並叮囑二人燒完後記得磕三個響頭。

盧辛語插了香後便默默地撕著手裏的紙錢,一張一張的往盆裏放,紅色的火焰騰挪跳躍,伴隨著升騰而起的煙霧,炙烤又嗆人,令人十分難受。

姐姐那邊已經很快燒完並磕了頭,盧辛語這邊卻還是一張一張地撕著紙錢,她的動作慢且固執,眼神直愣愣地盯著火盆,紅色的火光映照在她蒼白木然的臉上,於沉默中令人感到一股濃濃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