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鬆院離正堂有些路程,若是走路過去得花上半刻鍾。席梟深知昨夜至今自己將聶含璋累著了,便命四個小廝抬了一副軟輦過來,讓她坐在上頭抬著過去,他自己則徒步走在身側不時地為新婚妻子介紹將軍府的景致、人情。
聶含璋現在的確是隻軟腳蝦,站都有些站不穩,何況是走路,想著一會還要跪拜敬茶、入宗祠上香,便也不嬌情地坐了軟輦。
聽聞二堂嫂肖氏嫁過來的次日也是坐軟輦行新婦禮的,她便徹底放了心,自己不是頭一個,也不怕被人說嬌氣。
兩人到正堂時,驃騎將軍府的幾位大小主子均已到齊了。與一般的世家大族相比,席家絕對算是人口非常簡單的了。
嫁進來之前,聶老太太便已早早地派人幫她打聽好了席家的內部情況,聶含璋早前也見過幾個熟麵孔,這會見著了正堂上坐著的新家人,倒也不覺得局促。
隻不過今日正堂上坐著的除了席家正經長輩外,還有幾位是席梟的外祖家即潘家的親友,等會也要一並敬茶認親。
聶含璋今兒穿得是一件簇新的藕粉色對襟圓衫,下著石榴紅鳳仙花百褶長裙,相同色係不同深淺的顏色撞擊在一起,柔和又鮮明,嫵媚亦不失端莊。
席梟穿得是深紫色織錦長袍,愈發襯得他麵如冠玉,帶著逼人的貴氣,兩人從門外逶迤而來,端得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兒。
席老夫人見了笑得根本合不攏嘴,忙讓嚴嬤嬤將聶含璋扶到自己身邊來。她是過來人,兒媳婦走路姿勢怪異,一猜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下便橫了一眼席梟,責怪他太不憐香惜玉,頭天就把媳婦折騰成這樣。
“璋兒,快,快坐這兒來。剛進府習不習慣?屋裏頭還缺什麼嗎?若是覺得哪有不妥當的便跟嚴嬤嬤說,我讓她去你給置辦置辦。”
這個媳婦是席老夫人親自挑選的,又是兒子自個中意的,她對聶含璋自是十分喜歡的,親昵地拉著她陪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笑得一臉慈愛。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聶含璋不免紅了臉,低低地笑回:“多謝母親關懷,一切都安好,有勞母親打點得如此妥當,大家辛苦了。”
“瞧你說的,咱們可是一家人了,無須拘謹見外啊,回頭有什麼需要,盡管跟梟兒說,若是他沒空,你就來找我。”
席老夫人笑容可掬,眼神飛快地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兒媳婦,見她眉眼含春,姿容嬌媚,眼底下略帶一點青黑,便知昨夜洞房進行地十分順利,心裏美滋滋的,要知道之前她可擔心死了。
“嗯,璋兒曉得了,多謝母親。”
聶含璋乖巧地應了一聲,今天是認親大會,低調謙虛一點總是不會錯的。
剛進門的媳婦說到底還是寄人籬下的,她現在哪敢真拿自己當女主子看,孝順伺奉好婆婆,伺候好丈夫才是她在席府安身立命的頭一條法則。
麵對眾人投射過來的各色打量,聶含璋始終含笑平視,眼觀眼鼻觀鼻,一點也沒新嫁娘的怕生,落落大方的樣子,讓席老夫人對她更是看高兩眼,心裏對這個兒媳婦愈發滿意。
婆媳倆剛說上兩句話,外頭就有下人傳話,吉時已到,新人該敬茶了。
聶含璋和席梟是踩著點來到正堂的,這屁股還沒坐熱,吉時就已經到了,兩個趕緊起身,整裝待發,準備向長輩們敬茶認親。
此時,嚴嬤嬤高喊了一句“新人敬茶”,立馬便有眼尖的丫鬟拿了兩個蒲團往地上放。
席老夫人旁邊的座位上高放著一張靈位牌,那是席老將軍的靈位牌,於情於理,新進門的媳婦都得先像公公婆婆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