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朝,男人說話,女人都要退避一些,是以聶含璋向趙堇懿行過禮之後便走遠了些,兀自挑選她的蘭花去。當然,她也象征性地去探望了一下號稱身子不適的高慕雪,兩人相看兩相厭,沒說幾句就各玩各的了。
聶含璋一邊假裝認真挑花,一邊豎長了耳朵聽著席梟那邊的動靜,有些好奇三皇子到底想跟自己的丈夫說什麼。
趙堇懿跟席梟在嘴上打了一圈太極之後,終於繞回到他心中所想,假裝不經意地說道:“聽說少將軍與少夫人適才進宮向父皇謝恩之時,父皇單獨留下將軍您說了好一會兒話,可見少將軍深得父皇看重哪。自從父皇宣病之後,極少見客,便是連我們這些皇子公主都難見聖顏哪。少將軍今兒見著了父皇,不知他老人家身體可好?”
席梟客套地笑笑,一板一眼地回:“三殿下謬讚了,微臣隻是攜妻進宮向聖上謝恩罷了,不敢妄自托大。聖上他天之驕子,自是龍體安康,三殿下不必憂心。便是有些許不適,相信在眾位皇子公主的體貼關懷下也能很快康愈。”
趙堇懿話裏的潛台詞席梟聽得出來,無非是想向他打探之前在宮裏皇上都跟他說了什麼,至於皇上的身體好不好,趙堇懿這個做兒子的沒道理比他這個外人還不清楚,擺明了就是一個借口而已。
席梟最後那句話說得有點重,其實更像是在打趙堇懿的臉。說到底,皇上這場病來得如此迅猛,跟幾位皇子間的爭權奪勢脫不開幹係。若是這些皇子們能安份守己些,朝廷也能安穩平靜些,乾明帝也不必如此費心。
趙堇懿嘴角抽了抽,幹笑道:“那便好,父皇身體康健那真是我等之福,蒼生之幸。”
席梟出了名的軟硬不吃,這一番試探下來,趙堇懿明白,自己在席梟這兒是套不出什麼話來的,倒不如想想其他接近的法子。
看了看不遠處的聶含璋,趙堇懿話峰一轉,繼續套著近乎。
“內子與少夫人乃閨中密友,情如姐妹,如此一來,咱們便可算得上是連襟兄弟了。而本殿的嶽丈大人恰巧又是席將軍你的上司,統領著京中二十萬禁衛軍與你手下的一些席家軍。說起來,咱們兩家可真是淵源頗深啊,日後說不定還會親上加親呢,可得多往來才是,莫要辜負了這難得的情份。”
後兩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席梟瞥了眼趙堇懿唇邊一縷似有若無的笑,總覺得他這話不僅是在暗中警告和威脅,好像還有別的什麼東西,隻是他一時半會琢磨不透。尤其是那句親上加親,讓他更是捉不著頭腦。
“三殿下言重了,微臣豈敢高攀。”
席梟避重就輕地應了一句,故意不去接其它話茬。趙堇懿想用高太尉來壓他?可惜他席梟除了聽從皇命,誰也不曾怕過。
明麵上,高太尉雖是禁衛軍大統領,他是副統領,官銜要小他一截,但兵權兩人卻是平分秋色的。這一點上,除了乾明帝開口更換,誰也奈何不得。
“少將軍客氣了,回頭得空了由我做東,請你和少夫人到府上一聚,屆時還將兩位務必賞臉光臨才是。今兒府上還有事需得處理,我與內人便先辭了,咱們改日再約。”
該套近乎也套了,該敲打的也敲打了,席梟還是刀槍不入的寡淡模樣,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趙堇懿深知再說無益,便暫時歇下了心思。要拉攏一個手握兵權的臣子談何容易,席梟雖是塊難啃的骨頭,但他遲早也要把他啃下來。
“三殿下客氣了,屆時微臣若是無公務在身,定然攜妻登門拜訪。若是有事去不了,也請您不要介懷。您與三皇妃慢走,微臣與內子便不送了。”
場麵話誰不會說,席梟應對起來也是如魚得水,反正到時候總能找到理由不去的。
皇上最是討厭朝臣結黨營私,他也不喜與眾位心機深重的皇子來往,能推拖得了這些不必要的應酬就盡量躲過去。沒得跟人吃了一頓飯之後,還得被貼上某某黨派的標簽,徒惹一身騷。
趙堇懿看得出來,席梟這是在敷衍自己的客套話,不過他並不放在心上,若他想,自然多的是辦法。
兩個男人麵上端著笑,各懷“鬼胎”地作揖道別,目送著三皇子府的馬車漸行漸遠,席梟才收回視線,換上一副溫軟的表情看向等在一旁的妻子。
“璋兒,可選好了要哪幾盒蘭花?時辰也不早了,買齊了咱們便回府陪母親他們用膳吧。今兒下午還得送一送那些客人。”
“嗯,買好了,已經讓來福付過賬了,順便拐道芙蓉齋買些京都特產吧,總不好讓客人們白進京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