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蕪走時是紅腫著眼睛離開的,回到謝府之後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痛哭了一場,想來甚覺此生可悲,頗有些生無可戀的心態。
隻是一想到罪魁禍首高慕雪還活得好好的,她就恨得直咬牙。這個女人憑什麼在毀了她的後半生之後,還過著如此高枕無憂的生活,簡直是天理不公。
聶含璋說的在理,憑她們幾個小角色是動不了如日中天的肅王妃的,但是她們可以借刀殺人,而那把鋒利的好刀就是肅王。
表麵上看,肅王府和太尉府是翁婿一親家,但實則雙方相互幫扶卻又各自都有打算,隨著高家權力的愈發膨脹,肅王已經對這個親家頗為忌憚。
隻是如今肅王必須仰仗太尉府助其登上帝位,雙方才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倘若肅王成功登帝,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拿高家開刀。
所以,她們要做的就是激發肅王與高慕雪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夫妻反目成仇,如此也就能間接挑撥肅王府和高家的關係,加深兩府之間的嫌隙。
謝清蕪心知聶含璋謀劃的法子有些凶險,可是若真成的話,那便是一箭雙雕的好計。她一點也不擔心自身的安危,隻要能成功為流光和席梟一雪前仇,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日後,在聶含璋的安排下,謝清蕪在一處密室內悄悄和聶含瑧見了麵,她們都有共同的敵人,聚在一起自是商量如何對付高慕雪,把計劃籌備周詳,方可保證萬無一失。
再過幾日,謝清蕪便改名換姓,以聶家丫鬟的身份被送進了肅王府,頂替聶含瑧身邊突發惡疾的某個一等丫鬟的位置,成為了她的近身女婢。
原本肅王的這些嬪妾們新買幾個丫鬟進府伺候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可高慕雪一瞧見化名為青蔻的謝清蕪便一眼認出了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高慕雪早前便從周氏那裏得知,謝清蕪已與聶含璋“化敵為友”聯手對外的事情,隻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聶含璋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就把謝清蕪送進肅王府,這兩姐妹夥同謝清蕪打的什麼主意,一目了然,分明就是衝著她來的。
對方如此高低行事,怎麼看都像是有恃無恐。莫非當真以為肅王寵愛聶含瑧,她就不敢對她們主仆怎麼樣麼?
謝清蕪進府的頭一天,高慕雪便帶足了人馬,氣勢洶洶地光臨了聶含瑧的住所——真隱樓,給二人來了一個下馬威。
高慕雪進屋之後,閑話沒說上兩句,便把話題扯到了在聶含瑧身側伺候的謝清蕪身上。
“聽說聶良娣這兒來了一個叫青寇的新人,我怎麼瞧著好生麵熟。似乎與驃騎將軍府一位謝姓女客長得十分相像呢,聶良娣也曾見過她本人的,你覺得這青寇與謝姑娘像不像?我瞧著倒像是孿生姐妹般呢。”
聽上去漫不經心的語氣,實則暗湧流動。
聶含瑧巧笑言兮,不緊不慢地回:
“物有雷同,人有相似,我初見謝姑娘時也覺得她與青寇十分相像。不過青寇在聶府中伺候了許多年,是老太太身邊的知心人,此次若非青櫻得了惡疾,我爹放心不下外人的伺候也不會把她送進府來。怎麼,王妃姐姐覺得青寇與謝姑娘長得像,有什麼不妥嗎?”
聶老太太身邊的確有個叫青寇的丫鬟,前些日子得了惡寒一直不見好,被送到了聶家京郊的田莊上養病。此次謝清蕪便是拿著她的賣身契,假冒她的身份入的肅王府。
“哦沒有什麼不妥,本妃隻是關心聶良娣罷了。有些事情還是擦亮眼睛看清楚地好,千萬莫因一時糊塗犯下不可挽回的錯,害人害己。”
麵對聶含瑧一本正經地睜著眼睛說瞎說,高慕雪是有氣沒地使。敵人就這麼冠冕堂皇地走到你的眼皮底下,毫不掩飾她們的意圖,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不爽至極。
她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警告聶含瑧和謝清蕪的,希望她們能聽得進去,不要妄圖拿雞蛋碰石頭。
聶含瑧擺明了油鹽不進的姿態,嫵媚一笑:“多謝王妃姐姐的關心,妹妹必當謹記。”
“嗯嗬嗬”
高慕雪冷哼了兩聲,緊盯著謝清蕪淨秀的臉龐露出陰狠的笑容。
“青寇姑娘是吧?肅王府可不比聶府是個容易討生活的地方,在這兒哪怕是犯了一丁點兒小錯都有可能讓你送命,你可千萬小心了。”
謝清蕪跪地伏禮謝道:“奴婢謹記王妃娘娘教誨,不敢或忘,一定循規蹈矩,好好服侍主子們。”
禮數規矩半點挑不出錯來,高慕雪即便想發難也沒理由。
麵對自己的威脅對方卻一點懼怕之色也無,可見是報了必死之心而來的,高慕雪見她如此態度隻覺牙槽牙發酸,愈發覺得事情棘手。
“怎麼?王妃姐姐今日大駕光臨莫非就是來教導我的這些丫鬟們?這種小事豈敢勞您大駕,若是您覺得她們有何做得不對之處,盡管請府中的嬤嬤們過來訓導,妹妹絕對不敢護短。”
聶含瑧並不是不畏懼高慕雪和太尉府的能耐,激怒和挑恤對方本是她們計劃中的一部分,所以她完全是在按著聶含璋所謂的“劇本”在走。
在肅王府裏她敢跟高慕雪對嗆,當然也仗著肅王在背後給她當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