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一直都拿路世筠當自己的父親一樣尊重,他身體不好,她自然也會有所顧忌。
“爸爸,您平常也一直都吃那麼多藥麼?”
“嗯,爸爸這幅老骨頭了,沒用了。”路世筠擺了擺手,“唉,別說這些,歆雨,你想和我說什麼?”
歆雨抿了抿唇,想著,有些事情,終究是要說的,早晚而已。
她十指輕輕地擰了擰,“爸爸,我其實想和您談一談關於我和奕涵,結婚5周年紀念日的事情,還有,我和奕涵離婚的事情,我也想和爸爸您好好談一談。”
路世筠正好端著茶杯,淺淺抿了一口,聞言的瞬間,濃眉一蹙,看向歆雨,“離婚?”
歆雨擰著的手指稍稍用力了一些,“爸爸,我和奕涵,真的沒有感情,這件事情,我知道爸爸您是不同意的,但是我希望爸爸您,能夠聽我說一說,我想和您說一下我心裏的真實想法。”
路世筠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茶幾上,他疊了疊腿,拐杖也順手放在了一旁,點了點頭,“你說,我聽著。”
在歆雨的心中,路世筠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她認為,自己和路奕涵的婚姻,一手促成的人就是路世筠,所以她同樣會覺得,這個婚離不離得成,在路奕涵那邊行不通的話,也許說通了路世筠,問題就不大了。
她沉吟了片刻,在心中簡單地組織了一下語言,不敢看路世筠,大概是很怕看到他此刻的眼神,隻能低垂著眼簾,聲音很輕,但是每個字卻都是堅定的。
“爸爸,我知道,您一直都對我很好,像我這樣的情況,如果不是5年前碰到了您,如果不是您在那個時候願意伸手拉我一把,我想我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今天這樣的成績。我嫁給了奕涵,進了你們路家,我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成為奕涵真正的妻子,我知道他的心,並不在我的身上,而我也從來不奢求所謂的愛情,但是我曾經是真的這樣想的——隻要您要讓我做什麼,我就想去做什麼,就這樣報答您一輩子。所以我以前學的是美術,我喜歡畫畫,但是您覺得我應該去學工商管理,所以我義無反顧地放棄了自己的愛好,讀了5年的工商管理。可是我現在才發現,這樣的報答,不是報答,我一味按照您給我指的一條路在走,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條路走下去,到底合適不合適。”
“對不起爸爸,我真的不能和奕涵這樣繼續下去,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兩個人在一起,也永遠都是爭執,就像是您自己說的,您年數已高,其實您什麼都不缺,可是我和奕涵卻不能給您帶去您最想要的我和他沒有感情,沒有徹底在一起過,我也不可能為他生兒育女,我想過了,這是對您最大的傷害,我不能這麼自私,一邊享受著路家帶給我的光環,讓我過的無憂無慮,一邊卻對您陽奉陰違。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
歆雨說到這裏,頓了頓,她因為緊張,下意識地動作,就是拿用自己的手掐著另一隻手的虎口,她依舊沒有抬起頭來,自己沒有繼續說下去,路世筠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打算,書房裏一片寂靜,仿佛是隻有此起彼伏的兩道呼吸聲。
路世筠身體的關係,呼吸顯得更是沉重一些,歆雨有些惴惴不安,很怕他會不高興,這個長輩,是她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最尊重的一個人,也是她生命之中,最感謝的一個人,她不想讓自己的任何一個決定,影響他的心情,但是同時,她也渴望著他能夠諒解自己。
人,有時候真是矛盾的綜合體。
卻也都是,那麼的自私。
她不想否認,自己現在一門心思想要和路奕涵離婚,多少,還是有點秦樊剛的影響,因為和秦樊剛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沒有辦法再若無其事地和路奕涵演戲。
是的,連同演戲,都已經演不下去了。
歆雨深吸了一口氣,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她繞過了茶幾,走到了路世筠的麵前,忽然膝蓋一彎,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
路世筠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跪下來,臉色閃過一絲異樣,彎腰去扶歆雨,“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
“爸爸!”
歆雨推開了路世筠,仰起脖子,有些泛紅的眸子,直直地凝視著路世筠,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大概是真的因為,有些話,說出了口,索性就硬著頭皮說到底,“讓我把話說完——我真的很感謝您,但是我也覺得我這樣對您也是一種欺騙,所以我今天想要把話和您說清楚。爸爸,您給我的,我都想還給您,我隻有一個要求,希望您能夠成全我,讓我和奕涵離婚。”
“你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