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我不要再跟著她,我就讓她告訴我如何進穀。她當時輕蔑的一笑,說隻要我勝了她手中寶劍,她也許會告訴我。之後便是一場惡戰。”
楚天雲不得不承認,他自出師以來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對手,出招絲毫沒有套路,看似隨性而至,卻沒有破綻。縱使他常被人稱讚在劍術上有很高的悟性,卻不得不被她逼得全力以赴,仍棋輸一著,眼看便要落敗。
誰知她打到一半竟不打了,隻說,能與她過上幾十招已是難得。說完便走。
他卻不服氣,說要等在這裏,與她再比。
“當時不過是一時逞強說了一句氣話,沒想到第二天她真的來了,後來幾乎每天都來。”
然後,很自然的,他們日久生情,是他先告訴了她。
“我直到那一天才知道,她便是葬月穀穀主。”
程小小完全愣住了,太多的東西充斥著頭腦,讓她應接不暇。現在的天雲閣閣主竟然和葬月穀的穀主真心相愛,這大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那一天,她帶他進入了葬月穀。他說會帶她去見師父,並許諾娶她。她便是在那一天給了他一張葬月穀的地圖。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可實際上這正是不幸的開始。
鷹閣的閣主見自己的徒弟平安回來,高興得像個孩子。可當楚天雲把無月帶到他麵前時,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你不能娶她。這是他說的唯一一句話。當時我和無月都愣住了,我想不出什麼理由令一直疼愛我的師傅如此嚴辭拒絕了我的請求。”
“因為葬月穀的名聲不好嗎?”程小小有些好奇。
“怎麼可能。”楚天雲苦笑道,“葬月穀是為武林不齒,但鷹閣也從來不是善類。當時是我太年輕,以為師傅懼怕葬月穀才不願意著手調查,其實是我想得太簡單了,真正的原因是——他與葬月穀有仇。他其實早就知道葬月穀的人什麼底細,隻是沒有說出來。”
葉卿有些不解:“既然有仇,為什麼不趁此機會報仇,卻推掉了寄嘯山莊的生意。”
“師傅老了,不願再為報仇這樣的事勞費心神,何況這件事已經過去許多年了,何必再掀風波。”
“這麼說,他還是個很寬宏的人?”程小小略感欣慰。
“但也僅止於此。他可以放棄報仇,卻不能容忍將自己最看重的弟子送進仇家。”
這下程小小有些失望了:“這麼說他還是不同意你和無月在一起?”
“是,他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對我說的,而從前他未曾對我這樣嚴厲過。師傅於我無異於生父,我不能違抗他,隻能選擇與無月分開。”
萬伯聽到這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道:“葬月穀穀主何等的性子,怎麼肯就此罷手。閣主當時被師傅留在閣中不得出去,她想見卻見不到,一怒之下提劍闖閣,才有了後來外人傳說的葬月穀穀主血洗鷹閣。”
“後來呢?”
“不知道。那晚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從那之後,再無往來。”
程小小沉默了。對於無月來說,這樣的結果一定令她十分痛苦。她也許經常為此哭泣,以至於紅絮對楚天雲留下了惡劣的印象,認為他辜負了無月的一番情義,直到今天還憤憤不平。
她覺得很難過,為楚天雲,為無月。她雖然沒有見過她,但從楚天雲的描述來看,她應該是個聰慧的人,她高傲冷酷,卻也多情,無奈被一段恩怨斬斷了幸福的可能。
楚天雲深吸一口氣,閉目吐出,仿佛終於吐出積壓在心中多年的往事。
“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他看著程小小和葉卿。
是的,過去了。往事即使揮之不去,卻隻能留下斑駁的顏色,辨不出原來的摸樣,隻剩下回憶還在歎息。
第二天,葉卿飛鴿傳書,把自己和程小小將要去葬月穀的事告訴了付輝。隨之,二人暫時離開天雲閣,前往暗閣。
萬伯因為有事在身與他們同行。程小小在天雲閣這段時間,天雲閣並非沒有生意,隻不過都照楚天雲的吩咐由他人辦理。這次人手不夠,隻好由他前往處理——這是他自己提出的。楚天雲自然不願意萬伯一把年紀還要奔波,但是他們卻更不希望葉卿涉險。當然,這些,程小小和葉卿並不知道。
程小小為這次旅程歡欣不已,一路上情緒高漲,遇到有趣總是不停的詢問。行走的第二天,他們停在了一座人氣很旺的建築前。
“這是什麼地方,好熱鬧呀。”程小小向前望了望。
“是座寺院,聽說很靈驗,因而香火鼎盛,附近的人都是慕名而來。”
萬伯一撚胡子:“既然路過,不如我們也進去求個平安。”
“好啊。”
程小小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葉卿向人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