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門把被轉動的聲音,路念笙渾身緊繃,將手中的文件夾迅速放回櫃子裏麵去,心跳慌亂急促,隨手將披散的長發撥亂,然後走過去。
站在外麵的傅子遇已經沒有耐心,開始敲門。
門被打開,路念笙倚著門框,雙眸微微眯著,一臉惺忪睡態,才看過傅子遇一眼,就低頭以手輕掩了半邊臉,打了個嗬欠。
傅子遇不疑有他,表情倒是有些憂心,視線凝住她的臉,“昨晚沒有休息好?”
一邊往進去走,合上門拉過她的手,眉心緊蹙,“你等一下,我快點處理一些工作,送你回去休息。”
路念笙沒說話,低垂眼眸裏掠過一絲意味複雜的光。
傅子遇也沒指望她同他說話,表情有些失望,拉著她到辦公室屏風後的休息室裏麵,安頓她在裏麵的床上,“你躺一會兒吧,我結束了叫你。”
路念笙也不吭聲,圓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這一刻倒是乖巧的不像話,開著空調的房子裏有些涼,她躺下,任由傅子遇拿過來夏涼被給她蓋上了。
傅子遇沒有立刻離開,腳步停留於床前好一陣,彎身半跪下來,手探進被子下麵,摸索著到了她的小腹。
她目光有些呆滯,也不掙紮,他就隔著薄薄的雪紡紗衣輕柔摩挲她隆起的肚子。
“念笙,你要堅強一點,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不要被那些人影響,現在你的身體和情緒都會影響到孩子的,你明白嗎?”
她沒有說話,合上了雙眼,眼底一片溫熱。
心裏荒蕪而又難過,傅子遇的話她又怎麼會不懂?隻是現在很多事情已經完全失控,她再怎麼堅強,也抵不過一次又一次接踵而至的巨大打擊。
傅子遇將手收回來,微微起身,在她前額落下一個溫柔的吻,“睡吧。”
她聽見腳步聲,再睜眼,傅子遇的背影在她朦朧的視線裏遠去,隱匿在屏風後。
眼淚順著她眼角滑落下去。
許是因為昨晚休息的不好,路念笙這一覺睡了很久,還做了夢,夢見從前,和傅子遇初見的時候,隻是夢裏麵的傅子遇不再是拯救她的英雄,他將她推入不見底的深淵。
她最後被這個荒唐的夢驚醒,渾身都是虛汗坐起身,傅子遇就在身邊,擰眉靠近,“怎麼了,做噩夢?”
她喘息不勻,額角都是冷汗,眼底有淚光,傅子遇心口一緊,抱住她,手在她背後輕輕撫,“沒事了念笙,沒事了,我在這裏,我就在你身邊。”
她喉嚨有些哽,喘過幾口氣,視線落在窗外。
夏天到了尾聲,天黑的早,外麵已經是華燈初上,她平複了一會兒呼吸,才艱澀開口:“為什麼不叫醒我?”
他抱緊她,“你該多休息一下。”
她微微低頭,下巴就抵住他肩頭,她說:“那現在走吧。”
他應了一聲,放開她的時候有些不舍。
最近他時常有這種錯覺,她像是他怎麼也攥不緊的沙,稍微有個不慎,大概就會從他身邊溜走,那種失去她的恐懼讓他始終無法安心。
兩個人回到南苑,還在門口就遇到了傅家二老。
傅家的車子就停在小區門口不遠處的臨時停靠點那裏,傅家二老顯然就是蹲點在等。
路念笙看見迎麵走過來的徐媛和傅老爺子,腳步不由得一頓。
傅子遇覺察,拉起她的手,側頭低聲說了句:“沒事,我在。”
她麵色發白,掌心在出汗。
梁佳茗的孩子怎麼說也是一條命,而且那還是徐媛所期待的,傅家的孫子,這件事不會因為她簡簡單單對不起三個字就了結,她雖然早就清楚,但是這一刻卻覺得無措。
道歉沒有用,她不知道她還能做什麼。
從前跟著傅承修混的時候,黑道裏的人做事都是一報還一報,出什麼亂子都要以牙還牙,那時候她無所畏懼,闖了禍打了人,真要是自己錯,讓對方打回來就是,可是現在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她總不能還給梁佳茗一個孩子。
神思恍惚間傅子遇已經牽著她手走到傅家二老麵前站定。
徐媛看著傅子遇緊緊拉著路念笙那隻手,氣不打一處來。
“子遇,我聽說你今天去過梁家了。”
傅子遇淡淡“嗯”了一聲。
眼神是冷淡的,看的徐媛和傅老爺子極其不舒服。
徐媛又問:“聽說你想用錢解決問題?”
傅子遇微微頷首,“梁家很需要錢。”
“人做錯了事情,總要有教訓的,她自己幹的好事”徐媛視線直直刺向路念笙,“要別人來為她善後?平日裏囂張跋扈,目無尊長,現在闖了禍,躲在別人背後等別人收拾爛攤子,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