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滿是傷痕的臉上一片肅容之色,那雙渾濁的眸子裏射出睿智的光芒。他透露出來的氣息不再是死氣沉沉般的灰敗,整個人猶如開封的寶劍,其劍氣有些不受控製,時而內斂深沉,時而殺氣騰騰。
花白的胡子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滿是汙漬,經過整理現在瞧著順眼多了。那頭銀絲用黑色的布條係起來。沒有頭發遮住他的臉,臉上的傷痕一覽無餘。麵對眾人的打量,他眼神堅定,不會因為臉上的傷痕便躲閃。
“老頭子姓舒,你們叫我舒老頭就行了。”老乞丐看著裴玉雯。“姑娘貴姓?”
裴玉雯坐在主位上,神色淡淡。裴玉靈和裴玉茵陪在她的兩側,裴燁坐在舒老的對麵。
“我是裴家的大丫頭裴玉雯。這是我的二妹裴玉靈,三妹裴玉茵,小弟裴燁。”
姓舒?難道不是那個人嗎?聞到了熟悉的蓮花香味,還以為是那位神醫。神醫可不姓蘇。
還有那張臉,雖說被毀了容,但是與神醫相差很大。所以這個老人並不是神醫?不對勁啊!有些不對勁!
裴玉雯神色如常地與舒老說話,心裏閃過許多念頭。然而對麵的舒老並沒有發現她的走神。
舒老的心情也不平靜。他受人之托,特意‘昏倒’在她家門口。其他人叫什麼與他沒有關係,可是這個少女的名字卻是必須記在腦海裏的。然而就算不是第一次聽見她的名字,再次聽見那熟悉的名諱時,還是覺得心情複雜。
裴玉雯。
在遙遠的京城,不久之前也有一個叫裴玉雯的女子。她有著尊貴的身份,完美的身段,絕色的容顏,如天仙般的氣質,還有著母儀天下的貴氣。可是那縷芳魂已經消失於世間,那紅粉枯骨也變成了灰。
除了嗟歎外,還能做什麼?
裴燁見舒老時而傷感,時而空洞的表情,敲了敲旁邊的桌子,一雙眸子瞪著他說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家嗎?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遇見了一群陌生的人,難道就沒有話說?”
舒老神情厭厭:“老頭子貪杯,喝多了找個地方一倒,第二天醒來不分東南西北是常有的事情。這次好歹找了戶人家,上次老頭子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河裏,幸好大難不死才沒有變成水鬼。”
意思是說,隻是躺在你家床上又有什麼好驚奇的,比這驚奇的事情不少,老頭子早就練成了處變不驚的技能。
裴燁敬佩地看著舒老:“你這絕技需要傳人不?你看我慧根怎麼樣?”
裴玉靈撲哧一笑,瞪著裴燁:“你再胡鬧,姐姐又要收拾你了。閑著無聊是吧?還不快點去砍柴?”
“大姐,你也不管管二姐,她最近總是壓榨我。”裴燁黑著臉,哀怨地說道。
裴玉雯沒有理會裴燁,而是繼續對舒老說話。
“老人家有什麼打算?你現在醒了,可以自行歸家。”
舒老眼眸閃了閃,端起麵前的茶水一飲而盡。半晌,他搖搖頭:“我就是一個行屍走肉,去哪裏都沒有關係。不過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向來都是別人欠我,老頭子從來不欠別人。這樣吧!我在你家呆半個月,報了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