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雯認得那少女。她也算是一香閣的主顧。平日裏來店裏的是她的丫環,偶爾有一次她經過店鋪,雖說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然而那幅眼睛仿佛長在天上的模樣還真是頭一次見,也難怪她會對她印象深刻。
在裴玉雯的眼裏,‘人’分為親人,朋友和陌路。那少女隻是萬千陌路中的一個,她的態度從來影響不了她的心情。因此,隻要她不招惹她,她從來不會主動招惹這些人。然而今天,顯然這少女的行為已經犯了她的禁忌。
“柳家乃書香世家,世人對他們的評價隻有八個字——重情重義,遵禮守節。聽小姐這樣說,白身的都不能與柳家交好,豈不是拐著彎的說柳家傲慢自大、不可一世?就算是皇帝還有幾個窮親戚呢!柳家要是隻與官家交好,豈不是把皇家都壓了過去?小姐這樣說話,那不是給柳家招禍嗎?小姐莫不是與柳家有仇?那小姐來這裏祝賀到底有何目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了?我隻是就事論事。今日的客人本來就是非富即貴。你算什麼東西?不過一個開糕點鋪子的賤民而已,竟敢與我們同桌而食!”那少女猛地站起來,惱怒地瞪著裴玉雯。
裴玉雯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少女。她不說話,隻用那雲淡風輕的目光藐視她。這樣刺激得少女更加氣憤。
“在座的都是官家夫人和小姐。現在與這麼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著臭味的賤民坐在一起,難道不覺得羞辱嗎?”
他們這裏的爭論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無數雙眼睛看向他們。
這裏隻有女眷,所以少女也不怕大家看著。在她看來,這女人出身低賤,大家應該同仇敵愾,把這女人趕走才對。
然而除了少女,還有旁邊的中年婦人咄咄逼人,其他人根本沒有出麵。他們看著少女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中年婦人朝外麵喊道:“來人啊!把這幾個賤民安排到其他地方,本夫人才不和他們同桌。”
從外麵傳來腳步聲。沒過多久,管家帶著幾個護院走進來。見到裏麵的場景,又有人在管家耳邊說了什麼。管家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眼眸裏閃過陰冷的光芒。她在中年婦人和那少女的麵前停下來,對兩位行了一個禮。
管家的態度讓中年婦人和少女臉色微緩。他們得意地看著裴玉雯,仿佛看見了她被扔出去的樣子。
“姐……”裴玉靈抓住裴玉雯的手臂,擔憂地看著她。“要不,咱們走吧!”
這樣的地方不適合他們姐妹。與其和這些自以為是的貴婦人爭論下去,還不如回去安生地過日子。
裴玉雯拍了拍她的手背:“就算要走,那也不是現在走,更不是這樣走。”
管家欣賞裴玉雯的性情。這位裴大姑娘也不過及笄之齡,遇見事情這樣冷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難怪能夠得到他們家小姐以及老夫人的格外看重。
“唐夫人,唐小姐,今日之事是我們柳家考慮得不周到。柳家目前也是白身,實在不應該邀請夫人和小姐作客。夫人,小姐,請吧!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你們送的禮也已經放在馬車裏。現在老奴就送你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