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雯朝外麵喊了一聲:“來人,茶都冷了,還不換茶?”
張秀才還保持那個動作。此時他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裏,神情變得不自在。
裴玉雯仿佛現在才看見他。她冷眸睨向他:“張秀才不用這樣客氣,請坐吧!”
張秀才隻覺房間裏的氣氛是那麼的冷冽。他悄悄地擦了擦莫名其妙出現的冷汗,靠在椅子外麵坐下。
從外麵走進來一個婢女。她恭敬地換好茶水,再退了出去。
“剛才你說你來這裏是道歉的?我有些不明白了,此言何解?”
裴玉雯端起茶水,放在嘴邊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澀讓她皺起眉頭。砰的一聲,她重重地放下茶杯。
“來人。”
剛才端茶進來的婢女重新走了進來。她恭敬地說道:“大小姐有什麼吩咐?”
“你來裴家已經有些時日了,難道不知道我從來不喝龍井嗎?還是說,我平時太縱容你們了,連裴家的規矩都不遵守了?”
婢女跪在地下,顫抖地說道:“大小姐恕罪。奴婢也知道大小姐不愛龍井,可是偏偏府裏的茶葉也隻剩下龍井了。奴婢想著客人就在府裏,哪能怠慢了客人,就隻有泡好龍井茶。奴婢思慮不周,大小姐恕罪。”
“不能怠慢客人是正理,然而卻不能自作主張。要不然別人還弄不明白誰才是主子。”裴玉雯淡淡地掃了一眼旁邊的張秀才。“張秀才是讀書人,最是明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張秀才幹笑道:“是。家有家規,國有國法。”
“嗯,說得不錯。”裴玉雯微眯。“自己下去領罰吧!”
婢女連忙退了出去。
大堂裏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張秀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玉雯。他咽了一口口水,顫抖地說道:“大小姐,表妹犯下這樣的大錯,還請看在小生的麵子上……”
“嗬!”裴玉雯低笑。
手裏的茶杯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卻給人心顫的感覺。
“張秀才是我裴家的遠親?”
張秀才見她看過來,連忙搖頭:“不是。”
裴玉雯手肘放在桌上,撩過耳邊的碎發,用更溫柔的聲音說道:“那是近鄰?”
張秀才搖頭如打鼓,再次否認:“也不是。”
裴玉雯臉上的笑容沉下來,眼神銳利霸道:“既不是遠親,更不是近鄰,我為何要看在你的麵子上?”
張秀才顫顫地站起來,朝著裴玉雯一拱手:“大小姐息怒。小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道歉而已。”
“秀才公是讀書人,最是講理不過。古有負荊請罪,今有賠禮道歉。你既沒有負荊請罪,又沒有‘賠禮’,我實在看不出你道歉的誠意。說到底,你的目的不是道歉,而是我嫂子吧?如果不是為了討我嫂子的歡心,也不會親自跑這一趟。我說得可對?”
張秀才憋紅了一張病色的臉。
裴玉雯沒有說錯。如果不是看上小林氏,害怕小林氏誤會自己,他不會跑來道歉。
“想見我嫂子?”裴玉雯再次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