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過去說再見(1 / 1)

5

說起實驗班,那是在中考前就被挑選出來天之驕子。

6月份的中考,4月中旬的自主招生。雖然不及高考的份量,多少也決定我們這個小城市裏大部分青年人的走向。上高中了的,各有三六九等,去技校的,五年後畢業不知去向。其實我一直不太同意那句話,說是有能力的人才能留在北上廣,沒本事的都回老家了。

胡說,我也沒在老家找到當年都那些同學。那麼,他們又到底都去了哪呢。

考上清北的人不需關心,他們去哪就業結婚生子都會是朋友圈裏的第一八卦;校草校花的人生也懶得猜想,一來他們多半與你我凡人無關,二來長的漂亮哪怕去端盤子也是有競爭優勢的。不然,馬雲也不至於被眾多營銷號用當年被某快餐店拒絕的例子一波一波的來寫廉價雞湯喂飽初生牛犢。

說到底,芸芸眾生還是我們這些說不上醜,但是也絕對不能叫好看的人。

我不知道我在高一的那場軍訓上為什麼會忽然那麼想念那些去了技校的同學。按理來說,我們在初中其實也沒有什麼交集。我是要考一中的優秀畢業生,他們是勢利眼年級主任口裏,不要影響好同學讀書的存在。

也許是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預感吧,我們,最終都會成為一種人。

都會是這個世界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存在。螞蟻聚在一起才可以稍微溫暖一點。這樣說,好像顯得很悲涼的樣子,很不像一個高一的孩子會講出來的話。

但是事實上,我在高一那年就真切覺得,坐在有空調的辦公樓裏一個月拿著五六千工資的文員和洗頭店裏月薪加抽成四五千的洗頭小弟沒有什麼本質差別。

你要硬和我杠勞動價值不同,我也無話可說。確實,你也是對的。

好在世界是多樣的,人類曆史之所以發展至今,大抵還是因為多種多樣的民族文明。所以請容許我以如此偏激的想法在軍訓上發呆吧。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成為被淘汰掉了的人類文明。所以,我現在得聽教官的話,向後轉的時候以左腳為轉動的基點。

6

“啊,”完了,我踩到同學了。

“對不起對不起”道歉要說兩邊,一邊太正式,三遍則顯得敷衍。這是陳氏生存法則。

被我踩到的女孩子其實不太像女孩子,她說,沒關係。

我認得她,她叫鄭潔。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學,但是我們不認識。

潔,幹淨的意思。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名字。可是傑也讀潔,鄭傑是不是就像男孩子的名字了。這就是鄭潔,在沒有看到她的名字以前,我一度糾結了很久,她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在背後揣度人家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我至今都記得我在初中回家的那個坡上和同學打賭前麵那個西瓜頭的同學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說是男孩子呢,和他旁邊的女生未免也太親近了一點。和一個女孩子親昵可以解釋為男女朋友關係,和一群女孩子都親昵,是真的會被大人議論不三不四的。

啊,我怎麼能這麼惡毒。我又不是大人。

“是女孩子,”旁邊走過去我們帶著眼鏡的初中班長:“她是我小學同學。”

啊,是女孩子啊。

於是鄭潔就一一個身材略為平板的身高不高留著短發的幾近正太的形象留在了我初中三年的印象裏。

而現在,我,陳果,踩了小正太一腳。

7

“你有和誰說好做同桌嗎。”小正太過來問我話了,呸,是鄭潔。

“沒有誒,”剛剛林珊在我們軍訓休息的間隙十分盡職盡業的為我們拍完醜照之後同時也交代了我們,明天下午排座位,可以自己找同桌。

林珊用自己認為非常民主且端莊的語氣知會我們,按身高排前後,但是如果大家有原本就認識的想坐在一起的同學明天排隊的時候可以站在一起我幫你們安排,我是非常民主的。她的那個的字差點讓我笑出了聲,老師,貓咪披著虎皮也還是貓的本質啦。

“沒有誒”,我有點期待的回複鄭潔。我認識她四舍五入再四舍五入就可以約等於我們是認識的好朋友。

“那我跟你坐,”天地良心,我覺得她說的是陳述句語氣。

“好。”

看來,我的高中生活從這裏,正式打板開始。像古鎮清早的銅鑼聲,聲聲慢而悠長。

至於那些可能要比我早兩年麵對社會的,去技校的同學,抱歉,我可能得先搞完高中再去找你們,人在麵對新生活都時候難免有期待的。

如果可以,誰不想考清華北大呢。